即使刘承宇说得如此隐晦,我依然在迟滞了几秒后,品到了暗藏着的意味,我的声音有些许发颤:“你的意思是说,吴一迪跟你们,是一伙的?他今晚陪我出来,压根不是为了协助我抵达目的地去跟汤雯雯交战,而是阻止我?”
再抬起手腕,视线在手表上随意溜了溜,刘承宇:“伍一你这招引蛇出洞的计划没毛病,真的!而且我觉得你不管是在布局还是在任何方面,都天衣无缝,总之挺好。”
我瞪他:“你知道好,还挡我,你傻啊你!你今晚配合陈图这么挡着我正事,后面陈图要一时半会在三水线上找不到料,汤雯雯要真的对小希小段动手,那压根防不胜防!她什么人我最清楚!”
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刘承宇的嘴角往下撇了撇,他把车窗要下来,迟疑了一阵却把烟拿下来,凑到鼻子旁闻了闻,他说:“她能安然熬得过今晚再说吧。”
我先是板滞,然后睁大了眼睛:“啥意思?”
转过脸来,散淡地瞥了我一眼,刘承宇淡淡说:“今天下午六点多,陈图揪住了在三水线上对你们下手的疑犯,不过他们性子很烈,陈图从六点多把他们招呼到晚上九点多,他们才慢慢愿意对陈图袒露心扉,像朋友似的跟陈图把酒言欢。估计是陈图招呼得太热情太好,他们很感动,无以为报,就给陈图提供了个被幕后指使人加密过的信息盘,刚好陈图的电脑技术还不错,他按照芯片上的记忆,扑捉到了清晰度高达95%的音频资料。哦,那几个疑犯越发感动,也为了获得陈图的宽恕,他们又提供了幕后指挥人给他们快递过的东西,好巧不巧,那上面刚好还残留着幕后人的指纹。如果我没有推算错误的话,陈图现在应该即将抵达全胜,他可能会陪着汤雯雯吃一顿烛光晚餐,诚意地感谢她这些年为友漫的劳心劳力。”
我的瞳孔撑到最大:“陈图去了全胜?他怎么知道汤雯雯在全胜?”
敛了敛视线,刘承宇咧嘴轻笑:“我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就一个出来溜溜,顺道看戏的围观群众。”
心里面腾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要放任陈图去单独面对着汤雯雯,说不定按照汤雯雯现在的状态,她会改变方向,对陈图作出什么事来。我见识过汤雯雯往我手机上放置的致癌物,也听过伍小菲说她给伍小菲药丸,让伍小菲放到我的工作室来,像她这种人,如果她真的因爱生恨对陈图痛下杀手,即使陈图再聪明过人,也防不胜防!
一层细密的汗沁出来,我将目光的焦点落在刘承宇的脸上:“你马上送我到全胜去!”
刘承宇两手一摊:“不去。”
我瞪大眼睛扫射着刘承宇:“我有不好的预感!刘承宇我求你,送我去!不然陈图要出了什么事,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今晚帮着他禁锢我!”
把那根被他捏得有些起皱变形的烟丢掉,刘承宇与我对视了不下半分钟,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最终转过脸去,正了正身体,紧握方向盘:“安全带系好。”
我刚刚把安全带扣上,车已经被发动奔腾,刘承宇的侧脸上带着一丝的严峻,他再猛踩油门,说:“我带你过去可以。但你不能冲动,省得破坏陈图的计划。如果后面真的有什么异常,我们再上。”
我生怕好不容易被我说动的刘承宇变卦,我连忙点头:“一定。”
没把车彻底开到全胜的停车场,刘承宇就在外面的大道停住,他又挥手示意跟着我们的那两辆车停到更远的地方去。
疾步过去,不知道跟为首的壮汉交代了什么,刘承宇折返回来,冲我说:“我们从后面绕过去,我们先在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看情况。”
因为一心系在陈图的身上,我浑然没有想起几年前在这里发生过的那一出闹剧,也没能马上想起在闹剧后我被刘承宇带到酒店去一连串的调.戏那事,但鬼知道刘承宇抽什么疯,他在我身后,压低声音:“伍一,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海鲜酒家。”
我愣住一阵,再回想当时刘承宇特么的都揪掉我的裤子了,我自觉尴尬得难以自持:“那事别提了好吧。”
三作两步跟上我,刘承宇的声音稍微压低:“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当初陈竞压根没打算让我对你怎么样,他只是想让我吓吓你,是汤雯雯从中作梗,把陈竞的信息添油加醋传递给我。当初真正想让你失身的人,不是陈竞,而是汤雯雯。”
后脊梁骨一凉,我回望刘承宇:“我那时候还不认识汤雯雯。”
朝我翻了半个白眼,刘承宇淡笑:“你不认识她,但她知道你当时是陈图的女朋友。你要庆幸你第一次进友漫,压根没能呆多久就撤退,不然她说不定能给你栽赃个商业犯罪什么的。”
信息量太大,我根本应接不暇:“说实在话,我第一次进去友漫时,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恶意,她还提醒我得修改邮箱密码,提醒我注意一些别有居心的人。”
这次刘承宇的白眼翻得彻底:“她先明着给你一颗糖,后面她就算躲在暗处砍你几刀,你也不会觉得是她做的,不会把这怀疑直接归纳到她的身上。伍一你千万别低估汤雯雯的耐心和凶残。”
越听越是心惊肉跳,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
后背再一次沁出虚汗来,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沉声说:“好吧,我以前确实天真。你要不说,我真的打死都不知道,原来我和汤雯雯的拉锯战那么早就拉开了序幕。”
轻拍了我的后背,刘承宇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先不要顾着聊天了,伍一你蹲下来,我们蹲着前进。站着实在太明显了。”
嗯了一声,我腾一声蹲下来,匍匐前进着。
相对于我的灵活,刘承宇相对笨拙很多,他很快被我抛在身后。
我倒不是争强好胜啊,我确实是心急,也不等刘承宇了,我挪得更快,不多时就抵达后墙的飘窗旁。
没敢肆无忌惮大喇喇地探出头去,我将脸朝上仰着,用余光扫了大厅一遍。
空无一人。
再横扫两遍,我收回目光,又挪动着转移到另外一个飘窗处,故技重施。
如此反复,一直到第五个飘窗前,我再用余光扫射,只见古色生香的窗帘上,有一大块黑沉沉的人影。
我吃力地把脸仰得更高,让视线变得更开阔,但映入眼帘的那一幕,却让我的心一个咯噔,悬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