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念忽视掉话中的嘲讽,认真地问道:“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虚假。”沈丹迅一点都不担心沈穆轲会改主意,就算沈丹念能劝动沈穆轲,嫡母也绝不允许此事的发生,姐妹易嫁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父亲。”沈丹念急忙转身往外走。沈丹迅看着她离开的背景,眸色微凛,抬手捂住脸颊,这一巴掌,她总有一天会还给沈丹念的。
沈穆轲还在衙门未归,沈丹念没有能找到沈穆轲;她去婧院打沈丹迅耳光的事,陶氏却知道了,也知道了姐妹间的对话内容。陶氏懒得出面“教导”沈丹念,把邹嬷嬷叫了来,“这些天,我忙,没顾得上问,五姑娘的规矩学了这么久,学得怎么样了?”
邹嬷嬷在沈家教了这么久的规矩,陶氏和沈丹念之间的关系如何,她心里有数,陶氏看起来比其他府的主母要宽厚的多,实际上自有她厉害之处,她对庶女不打不骂,亦好吃好喝的养着,可是她对庶女完全无视,就好像府上没这个人,如今突然关心沈丹念的规矩学得如何,邹嬷嬷可以肯定是沈丹念犯了错,引起了陶氏的不满,要用学规矩来磨蹉人。
片刻间,邹嬷嬷就想好了说辞,“五姑娘不怎么愿意学规矩,这几日越发的怠惰了,老奴苦口婆心的劝,五姑娘一点都听不进去,还说她是娇客,养在家里就是享福的。”
陶氏冷哼一声,“嬷嬷未免太心慈手软了,对付这种不好好学规矩的,得下手好好管教,要不然我请你回来有什么用?”
“老奴知道了,从今儿起,会严厉教导五姑娘规矩。”邹嬷嬷忙道。
“再教个一年半载,若还是教不好,那就是朽木不可雕,我也不会为难你的,会帮你寻个好去处,让你安享晚年的。”陶氏笑道。
邹嬷嬷大喜,跪下磕头道:“谢太太。”
从这天起,沈丹念再无闲暇时间,从早上卯时起,到晚上亥时正,她都得学规矩;她稍有反抗,邹嬷嬷就拿戒尺,打她的手板;弄得她苦不堪言,向董其秀哭诉。
董其秀找邹嬷嬷说情,邹嬷嬷一句话,差点没把董其秀给气死,“姨娘是小门小户出身,不知学规矩的重要性,老奴跟姨娘说不清楚,请姨娘让开,别耽误姑娘学规矩,姑娘和姨娘不同,将来可是要给人做妻的。”
董其秀还能说什么,她什么都没法说,还不能向沈穆轲告状,毕竟让沈丹念规矩,是为了沈丹念好。
四月初七,沈柏密等人进宫参加贡试;贡试在皇宫的保和殿举行,是由礼部主持的,三百名进士再经过一次考试,合格后,称之为贡士,取得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的资格。
贡试的目的,一是检验考生们是否有真才实学,再就是看进士们的容貌和身材。为官者必须样子能过关,长得过于丑陋、仪态不端的,有失官威。本次共录取的贡士一百名,辰时初刻进宫,申时初刻结束。考完之后,还得在宫里接受一个时辰的礼仪培训。
辰时正,贡试正式开始,三百名进士埋头书写。午时正,上午的考试结束,宫女们送来简单的午饭,让这些进士们充饥。吃完午饭,歇息了一刻钟,继续下午的考试,下午考得是诗赋。
赋是:《通天台赋》以“洪台独存、浮景在下”为韵。沈柏密思考片刻,在纸上写道:“行人徘徊、登秦原而游目……”
诗题是:《花发上林苑诗》,乔智嘉写道:“东陆和风至,发开上苑花。秾枝藏宿鸟,香蕊拂行车。散白怜晴日,舒红受晚……”
申时初刻差人将卷纸收走,进士们开始学习礼仪,在学堂,大家都学过礼仪,现在学得跟以前学得,大同小异,主要是面圣时的礼仪是重中之重,得罪上官还能有解,得罪皇上,虽不至于被砍了脑袋,但基本升官无望。即使这一天,大家都累了,但都打起精神认真学。
等他们能出宫时,已经是日薄西山,而且都饿得饥肠辘辘,彼此草草地打了招呼,就各回各家,为殿试做准备了,闭门不出,努力攻读。
五日后,贡试榜单贴了出来,沈柏密、乔智嘉和顾青山榜上有名,沈柏寓四人毫无意外的落榜。崔成大、沈柏宯和沈柏寓有自知之明,坦然接受;可自认有大才的赵时飞,懊恼的以头抢地。
只有贡士才能参加殿试,而本朝的殿试名次排列和前朝相同,分为三甲,一甲共有三名,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五十名,第一名叫传胪,赐进士出身;三甲就余下的那些人了,全部赐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如夫人,同进士比进士矮上一截,如夫人实际仍是妾室。依照本朝惯例,同进士基本上是不能留在京城,只能下地方熬资历,若是没有政绩,又没人脉,说不定几十年过去了,还只是个七品县令。
令沈穆轲愤怒的是,沈柏寓超常发挥,考了个一百零一,可是贡士只取前一百名,他还不如不超常呢。永宁侯府到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为沈柏寓谋一个离锦都近的县城,让他去当县令好了,他是永宁侯府的女婿,就算是同进士,官运照样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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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通天台赋》借用唐大历十二年丁巳科状元所写。
《花发上林苑诗》借用唐大历十四年已未科状元所写。
请考据的朋友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