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她才忽然想起刚才看见麦穗儿双手轮着菜刀剁饺子馅,竟然没有心惊肉跳。
难道厨房恐惧症好了?她又转身进了院子来到厨房,探进头去。
麦穗儿以为她忘了嘱咐什么事,很明媚的一笑:“庄妈,你还有什么吩咐?”
麦穗儿的笑容很好看,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露出洁白的小巧的牙齿,嘴角还跳动着两只甜蜜的梨涡。
这个笑容足遮掩住菜刀的寒光。
一点都不心惊肉跳,庄妈轻轻一笑返身又出了厨房,边走边说:“人老了,记性就差了,夫人让我去请盛管家,我在这里出出进进的也不知要干什么。”
出了厨房院落,觉得表小姐该回去了,才走出穿堂去门房找盛管家。
盛管家正在很仔细的清理奇石上的闲花乱草,听说夫人有请,提起袍摆跟着庄妈就去了德园。
表小姐果然已经离开, 盛夫人轻轻放下茶盅,来这里这些年不管口渴不渴,她都习惯的端着茶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以前的辉煌。
庄妈忙习惯性的往茶盅里添水,只是将茶壶嘴微微倾斜了一下,因为茶水是满的。
盛夫人抬起美丽的眼睛,忧郁的看着盛管家,小声说:“大志,是不是我们的情况不太好?”
盛管家微微低下头,盛夫人美丽忧郁的眼神让他难受,他是侯爷府的家奴,看着夫人嫁到侯府,夫人对下人很好,尤其是他当了管家以后,对他更是好。
可是再好目前的处境的告诉她,很糟糕。
他想了想小声说:“是的夫人,情况很不好。我们带的银两所剩无几,又没来钱的门路。现在公子不易太多露面,韩少爷也不方便,前些天村里来了很多陌生人,听说在打听我们,是盛老爷说我们是老住户,搬来也有五六年了,才散去。老奴怀疑是有人不死心,针对公子的。”
盛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看着盛管家好半天才说:“大志,风儿受了内伤,暂时在家里疗伤,只要不出门,应该没什么危险。至于银子,我这里倒是有几样值钱的首饰,你拿去卖了吧。”
盛夫人说的很伤感,这些首饰是她逃出侯府时戴在头上手上的,件件都价值连城,那只凤凰展翅是她四十岁生日皇太后送给她的。
盛管家轻轻摇了摇头:“夫人不可,夫人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一出手就会引来麻烦,只要夫人不怪老奴,容老奴想想办法。”
盛夫人美丽的眼里布满了忧愁,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小声说:“大志啊,这些年也亏了你,真不敢想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些女人家该怎么撑下来。”
庄妈听得眼圈一红,想想这些年盛管的功劳,跟着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是盛管家,真不知道我们怎么撑下来。”
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了夫人的肯定,盛管家也是眼圈泛红。
他更深的低下头近乎呢喃:“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现在我们可是落难之人,能追随我们娘儿两,是你们忠心。”
盛夫人站起身子,慢慢走近上盛管家,将手上的一只翠色欲滴的玉镯退了下来交给他:“大志啊,这只玉镯是我娘留下来的,也值一点钱,这只玉镯侯府没有记载,你把它拿去买了,先抵挡一阵子吧。”
盛管家自出生就在盛府当差,师父辞去管家的事宜回老家颐养天年,他就接任管家一职,多年来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着,自然知道这只玉镯对夫人很重要。
他微微后退一步,小声说:“夫人不可,这玉镯可是老人家留给夫人的唯一物品,夫人还是将它留下来做个念想吧,至于生计,老奴自有办法。”
盛夫人轻轻叹息一声,将玉镯交到盛管家手里:“大志啊,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虽然从小长在官宦人家。也听说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日子怎么过。就这样吧,先将这玉镯卖了,以后再想办法。这件事情不要对风儿说,他还病着。得好好养病,不可操心。”
盛管家想了想,将玉镯轻轻放到桌子上,看着夫人:“夫人,玉镯您先留着。老奴这里还有几十两银子,只要我们省着点花,也能撑上个两三月。”
夫人惊诧的看着盛管家:“几十两银撑两三个月,你是怎么做到的。”
几十两银子,搁在以前还不够她打赏一个下人的。
盛管家微微笑了笑:“这要看少夫人肯不肯帮忙了,只要她愿意每天早晚做饭,十几两银子用上两三个月不成问题。不过还需要表小姐梅小姐委屈一点。”
盛夫人听管家这么说,就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她那个村姑儿媳妇做厨娘,两位小姐不要奢侈。
只要能支撑两三个月,这些都不是问题。
村姑儿媳妇只是个摆设,想她嫁给这样的人家已经是高攀了,虽然儿子装病装的很严重,事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就算不会有夫妻之实,守着儿子那样一位独一无二的男子也是一种福分,况且她也想过以后要将她安排的很好,让她做饭应该是没问题。
只是两个小姐那里不好说,让她们不卖衣物不卖首饰不卖胭脂水粉有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