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兴哈的笑了一声,没有再说。
卫士们有些怪异,纵使李再兴没做亏心事,也不应该如此坦然吧。普通百姓见了卫士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李再兴却不仅不怕,反倒和南霁云谈笑风生,还有闲暇来谈论南霁云的功夫,这人实在是胆大如斗,恐怕是个亡命之徒。遇到这样的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别枉送了性命。
不知不觉的,卫士们离李再兴远了一些。
……
万安观的正堂上,王鉷满面怒容的坐在榻上。他不是正常的跪坐,甚至不是胡坐(散盘),而是一条腿盘在榻上,一条腿垂在榻下。这是一种极其无礼的坐姿,远不是王鉷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应该做的,更不是可以在永穆公主面前做的。
可是王鉷就这么做了,而主人永穆公主却不敢道一个不字,甚至不敢把一丝不满的情绪表面在脸上。她跪坐在一侧,低着头,双手紧握在袖中,充满了屈辱和无奈。
王训和他的夫人李氏站在永穆公主后面,在王鉷的面前,他们甚至没有坐的资格。
王鉷盛怒而来,已经吓得他们魂不附体。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王鉷会对那个胡人小娘这么上心,深夜赶来问话。即使他们用最谦恭的态度说明了原由,王鉷的怒气却一点没有消解的意思,反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祥。
王准坐在另一侧,他的伤还没好,不过此刻的心情不错。他像打量猎物似的打量着永穆公主一家,一会儿落在王训那张苍白的脸上,一会儿落在李氏铁青的俏脸上,肆无忌惮。他也根本无须忌惮。王训和李再兴来往,已经注定了他的悲剧。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他又何必忌惮呢。
永穆公主老了,没什么意思,李氏倒是年轻貌美,又自有一种皇家的风范,比起胆小怕事的永穆公主,她就像一朵带刺的鲜花,开得正艳,逗引得王准的心一阵阵的蠢蠢欲动。
这女子出身高贵,却又境遇堪忧,如果杀了王训,也许可以将她夺过来做个婢女。
王准摸着下巴,色迷迷的打量着李氏,暗自盘算着。这应该不难,只要咬死李再兴的那个胡人小娘就是皇女虫娘,再攀扯上王训母子,那他们就死定了,届时这位美人儿的死活还不是自家父子的一句话?
李氏感觉到了王准无礼的注意,又羞又怒,心里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她知道自己的困境。丈夫王训母子是软弱之人,对王鉷的恐惧已非一日之寒,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件事,让他起来反抗无异于望梅止渴。自己一介女子,要和王准理论也是自寻其辱。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一种撞墙而死的冲动。也许死了,就无须再遭受这样的耻辱了。
在李氏的煎熬中,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李再兴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他的身前身后都有卫士,卫士们都全副武装,手持武器。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惧色,而那些卫士的脸上也没有常见的严肃。他们不说话,可是透出的却不是官威,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肃穆。
仿佛他们不是押着李再兴来的,而是护送李再兴来的。
李氏感觉到了这种异样,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她看了李再兴一脸,眼睛蓦然睁大,不由自主的咬住了嘴唇,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了头。
王准看到李氏这般模样,顺着她的目光向李再兴看去,不由得勃然大怒。他霍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居然不将犯人绑起来?!”
南霁云刚要说话,李再兴轻笑了一声:“十三郎,我不是犯人,只是来配合你们调查而已。”
“你不是犯人?”王准冷笑一声,趾高气昂的走到李再兴面前:“你私入亲仁坊,挟持皇女,又交通皇族,罪不可赦。你不是犯人,谁是犯人?”
李再兴眉头一皱,平静的目光从王准得意的脸上轻轻扫过,落在王鉷铁青的脸上。他拱了拱手,算是行礼:“王公,当真如此吗?”
一丝诧异从王鉷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化作了愤怒。李再兴无视他的儿子,就是无视他王鉷,更何况在他面前,李再兴不仅没有战战兢兢,反而不卑不亢的质问他,简直是无法容忍的挑衅。
就连尊贵的永穆公主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一个庶民焉敢如此。
王鉷哼了一声:“还不认罪,更待何时?”
李再兴沉下了脸,双手负于身后,挺胸而立:“敢问王公,我何罪之有?”
王鉷一愣,勃然大怒。他一拍案几,大喝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尊卑的刁民拿下。掌嘴二十,先让他知道该怎么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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