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还是大户人家?
想到这一层,他心底又喜悦几分,本不愿来的和亲之旅突然有了点隐隐的期盼。
“那……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纳兰芮雪抬眸,凝视着他墨蓝色璀璨流光的眼眸,一时间有些凝噎。
本脱口而出的名字,在想到他的身份后告诫自己道。
他是东奴亲王世子!谦谦君子外表下是一匹天山雪狼,以后定会与东奴开战,还是不要有太多交情的好!
之所以用天山雪狼来形容他,是因为截至目前,赫连长恭给她的感觉很舒服,他就像是北宫晟跟叶云的综合体,他骄傲,那样超然的身手,但是不像北宫晟那么狂妄,他儒雅,即便对不喜欢的人也能报以淡笑,不像叶云那般冷清。
而且行为举止规范客气,没有逾越,北漠边境其实在众人眼中一直是蛮夷之邦,能有如此良好的修养想必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总之感觉接触起来没压力,但不代表他不危险!
号称天下第一武学奇才,有破天灭地之力的赫连长恭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想了想,她淡淡道:“苏沫。”
“苏墨?”赫连长恭一怔,瞬间想到了南苏墨,北晟王的谚语。
“泡沫的沫。”意识到他想什么,她淡笑解释道。
苏墨,就像是人世间浮起的一个泡沫吧,不管出现的时候再美,终究还是破裂了,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呃……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噙出几分不好意思,浅笑道:“不好意思,只是想到了南通那位逝去的英杰而已,你们音名相同。”
英杰?纳兰芮雪心头一颤,诧异的看着他,他如此看她的吗?
接到她疑惑的眸光,他只当她是不了解苏墨,便耐心解释道:“南方这几年新晋的一名青年才俊,虽然打仗不多,但是智慧过人,而且治军安国颇有一套,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南通这几年的国泰民安很大程度是他的功劳,只是……前段时间与北宫晟大战,听说南通皇帝怀疑他通敌卖国,令他自刎萍百关了。”
说道最后,他的口气甚是惋惜。
但让纳兰芮雪听来却是另一种滋味,这些日子,她在努力成为好女人的路上频频受挫,迷迷茫茫中,她甚至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以为她是纳兰芮雪,但是纳兰芮雪四年前死了。
她以为她是苏墨,但是苏墨也死了。
做不了男人,又做不好女人,感觉人生从未这么失败过,此刻能有人称赞她过去的功绩,这种肯定让她恍惚间好似找到了一些她存在过的价值。
更何况,还是天下第一的武功奇才赫连长恭。
她不虚荣,不过听到这话还是莫名的心情开朗起来。淡笑道:“是吗?”
“是!我曾想过去南通会会他,见见这位传奇人物,奈何这几年事务缠身,总是不得脱身,再想去时,没想到却陨了……”
见提苏墨她唇角露出一抹真心的浅笑,这让赫连长恭心情也明朗许多,这起起落落的心情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很紧张,心好似一直悬在嗓子口。
伴随着她的浅笑落下,伴随着她的蹙眉提起。
他感觉他快要疯了。
纳兰芮雪听到说见见后,笑意微微收敛。
她……还是不便与赫连长恭有交情吧,她虽然心狠,但是也有自己心软的一面,她不讨厌他,再如此交谈下去,她甚至感觉跟他成为朋友也说不准。
来日大战,她想她无法面对他的。
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好了。
淡笑着对他指了指处方,示意可以拿回来了吗?
赫连长恭见她没了交谈的兴致,心情再度黯然,意识到她在要药方后,急切道:“等等!”
嗯?她疑惑。
他清浅一笑,对旁边等候许久的掌柜道:“劳烦借笔墨纸砚一用。”
掌柜不解,但还是取来。
赫连长恭转头对她笑道:“你说说中毒者的状况,我试着写个方子。”
他肯帮她?想到着,她眸光微微发亮,想了想,她将青芙的症状说了个详细,他微微思索后开始提笔。
他的字很凌帅,带着几许飘逸,亦如他给人的感觉谦谦外表下一颗洒脱的心。
见字如见人,她可以想象他应该是个追求自由,桀骜不羁的人。
写完,他吹了吹墨渍的潮湿,淡笑道:“没有你那个方子好,但稍微能对症下药,见效快些。”
“谢谢,都不知如何感谢你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她此刻的道谢,他笑意微微失落,先前她若客气下多好,现在若不再客气该多好。
“不客气。”
他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语气生硬沮丧到了极点。
不过纳兰芮雪没想那么多,将方子看了一遍,虽然不甚懂,但莫名的觉得应该是个极好的方子,对于自己赫然迸出来的信任她并没太在意,笑着递给了掌柜。“掌柜,劳烦按这个方子抓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