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罗美娟笑着回道,“只不过二审在即,你能等,你父亲只怕等不了。”
罗美娟的话彻底将展颜激怒了,面前这位看似高贵优雅的贵妇人,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才会如此冷血无情。一个女人视如生命的婚姻,她就在轻描淡写间胁迫她放弃,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吝啬于给她。
“顾夫人,你有真心的爱过一个人吗?”展颜声音薄冷,带着微微的颤抖。但话一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可笑。像罗美娟这样的人,拥有高贵的出身,她们总是高高在上,冷眼俯瞰世间众生的悲苦,却永远的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爱。
“如果您懂得爱,就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放弃她用全部生命深爱着的男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你连一丝喘息的余地都不肯给我,您不觉得这样有些残忍吗?”
罗美娟微愣,她没想到展颜会对她说这些,作为女人,她的确同情展颜的遭遇,若不是因为美惠的死,她或许会喜欢上这个柔弱却坚定的女孩。她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依旧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尊贵优雅,“好,我可以给你时间,希望二审之前,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罗美娟说完,拎起皮包,起身准备离开,而展颜平静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我怀孕流产的事,不希望维扬知道。”她眸中闪动着盈盈的泪光。得到过,也失去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痛,她不希望季维扬将她的痛重新经历。
罗美娟有短暂的沉默,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
清清冷冷的病房内,只留下展颜一人,她瘫软的坐在窗前,茫然的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用力推开窗棂,冷风顺从窗口灌入,扬起她细软的发丝。展颜将手伸出窗外,微凉的雨丝落在掌心间,凉意瞬间沁入心肺。
“展颜,你怎么坐在窗前吹冷风,你不要自己的身体了是不是。”杜小莫推门而入,略微恼火的关紧窗子。
“我没事。”展颜温笑,“小莫,我有些饿了,你买些粥给我好不好?”
“你想吃东西?”杜小莫喜出望外,“展颜,太好了,你终于肯坚强起来。”
展颜含笑的眸子染了一抹沧桑。这些日子,她独自沉浸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的确太自私了。她不仅是小颜的母亲,她还是父亲的女儿。她的孩子没有了,她无法做一个好妈妈,但是,她还能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要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她的父亲需要她。
杜小莫买了温热清淡的粥给她,可是,她刚喝了两口,还是惯性的吐出去。展颜紧咬着牙关,吐了再吃,吃了再吐,如此反复,吐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杜小莫实在看不下去,哭着求她停下来。“展颜,别再折磨你自己了,我们慢慢来,还是先让医生注射葡萄糖给你吧。”杜小莫说罢就要离开,却被展颜扯住了衣角。
“不要,长期注射葡萄糖也会形成依赖。小莫,再去买些吃的给我,我一定能撑下去。”
杜小莫哭着又买了些粥和蛋花汤给她,展颜总算勉强吃下了一些,之后便浑浑噩噩的睡下了。另一面,季维扬乘坐的航班,在经过十五个小时漫长飞行后,在s市国际机场降落。季维扬来不及倒时差,直接让唐枫开车去了公司。
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公司虽然按部就班的正常运行着,但仍堆了许多急需处理的重要文件。
季维扬是典型的事业狂,工作起来的时候可以忘记一切。他回到公司后,第一件事是召开高管会议,之后去了几个工厂和工地勘察施工进度,等从工地离开,已近深夜。
他开车回了山顶别墅,推开.房门,等待他的是一室清冷。看得出,展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高大的身体陷入真皮沙发之中,他轻咳几声,单手撑着额头,深邃的目光随意的散落。虽然人在国外,但通过网络媒介,他一直关注着魏景年的案子,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这和他预料中的所差无几。罗家既然动手,就一定会将人直接踩到谷底,永无翻身的机会。
魏景年狼狈入狱,展颜一定很难过吧,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如何,明天,明天一定要抽出时间去找她。他要告诉她,他真的……很想她。
翌日,季维扬早早的结束了工作,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展颜,陆安琪那边又出了状况。
保姆阿姨陪安琪逛街的时候,与人发生了摩擦,陆安琪病发,失控之下伤到了人,对方报了警,警察将安琪带入了警察局中。
季维扬匆匆赶去的时候,陆曼芸正坐在警局的休息室中抹眼泪。
“伯母,究竟怎么回事?”
“在超市中购物的时候,安琪和人发生了口角,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话刺激到了安琪,她突然病发,错手打伤了人,现在对方不依不饶,一定要起诉安琪故意伤人,我提出私聊,赔偿金也给到十万,可对方就是不肯答应。”陆曼芸焦虑的回道,钱摆不平的事,往往才是最难办的事。
“伯母,您先别急,交给我就好。”季维扬说完,转身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在s市,没有人敢不给季三少三分薄面,局长当即同意他将陆安琪保释,并且,封锁了一切消息,陆安琪必定是知名钢琴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有损她的名声。
安琪也受到了惊吓,神情呆滞,目光涣散,双手紧抓着季维扬的手臂,一刻也不肯放手。
“维扬,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别怕,安琪,我不会离开你的。”季维扬将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并细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
陆安琪一直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眸中有泪光盈盈闪动。
季维扬一手轻拥着她,另一只手拨通了唐枫的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嗯,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
挂断电.话之后,季维扬为安琪倒了杯温水,喂她吃药。服药后,安琪不安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些,却依旧黏着他不放。
“维扬,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安琪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中,睫毛轻轻的闪动着。
“嗯。”季维扬敷衍的应了声。
陆安琪唇角扬起了笑,扬起下巴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偷了一吻,季维扬剑眉冷挑,有几分窘态,而安琪却嘻嘻的笑了起来。“亲一下而已,以前我们可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
季维扬目光清冷,俊容严肃,“安琪,我是有妻子的人。”
陆安琪的笑容僵硬在唇角,红唇嘟起,有几分委屈,眸中盈盈的浮起泪光。“维扬。”她低唤了声,突然伸开双臂缠上他腰身,泪落在他胸膛。
“维扬,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的心从不曾改变,我依然深爱着你。”安琪一张小脸整个埋入他心口,脸颊在他衬衫上来回的磨蹭。
季维扬眸色微沉,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出怀抱,但下一刻,她柔软的身子又缠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季维扬不耐烦了,便任由她抱着。
“维扬,我一直都没有从我们的过去中走出来,我总是梦到我们的学校,梦到我们并肩坐着的长椅,梦到我们的名字刻在椅背上,紧紧的挨在一起……”
“安琪,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季维扬温声打断她的话,学校经过几次的改造重建,那些老旧的木椅早已经被淘汰,就好像他们的爱情,时过境迁。
安琪哭泣着摇头,“不,没有过去,那些过往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心上,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她微扬起下巴,楚楚可怜的凝望着他,哽咽道,“维扬,如果没有魏展颜,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季维扬深邃如海洋的墨眸中掀起淡淡愧疚的波澜,对于陆安琪,他的确亏欠她太多,当年,她流落他乡,又惨遭丧子之痛,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在她身边。如果,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展颜,即便不爱,他也会对她负责,毕竟,季维扬是有担当的男人。
“会的。”他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