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佑点头,伸手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两手圈着后搂住她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脖之间,呼出来的热气痒痒的绕在她的耳垂之下,她轻轻的往后靠在他的胸膛前,安静的望着吊瓶内的液体一点点的顺着管子注入陆方远的血脉里。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点滴那轻微的声音。
俞采洁犹豫了一会才轻声问:“宁佑,我知道你难过,你跟爷爷感情这么深厚,爷爷本来都缓过来了,只是……”
陆宁佑也知道这点,眼底一点点的重新染上戾气,放在一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爷爷心脏不好,那是谁都知道的事,这些年我也在到处寻找合适的心脏配型,还记得吗,之前我设计你的时候,那个医疗科研小组就是为了爷爷。”
见俞采洁点头,他又自嘲的笑了笑,“我那时候一共组了两个科研小组,一个是设计你的,一个才是真正麦尔教授带队的,只是……我还是没能救到爷爷。”
俞采洁能感受到他的不甘和怨怼,她侧了侧身子,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宁佑,这不是你的错,爷爷知道的,爷爷知道你一直是最乖的孙子……”
陆宁佑低头攫住她的樱唇,狠狠的吻了一番才放手,他凝视着她,她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话:“可是我却没能阻止四叔,呵,我就知道四叔这个时候申请出狱探望,根本不安好心,医生都说了,爷爷是受了大刺激才发病的,本来就命悬一线了,我却让四叔进门,洁儿,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真的。陆方舟是爷爷的儿子,难不成你还能拦住吗?”
俞采洁也想起了那时候陆方舟根本不顾老爷子的情绪,一声声的刺激着,更是爆出自己当初与秦凤莲有染,陆思年才是自己儿子的丑事来,这样的事,连陆方远这样身体还算硬朗的中年人都刺激的晕倒,更何况是原本就危在旦夕的老爷子?
“洁儿。”陆宁佑环着她,抱的更加的紧了点,沉默了一会,才说,“爷爷那样分配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爷爷肯定是预料到些什么才会这么做,可是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跟四叔有关系……”
陆宁佑的喃喃自语让俞采洁心里更酸,她也抱的他更紧了些:“爷爷没有告诉我,他只是把文件给我了,要我亲手交给张律师,当时我也没有看文件,不然……不然我再笨再不懂也会问问的……我再怎么样都不是陆家的,我……”
“你是。洁儿,你嫁给我的第一天就姓陆了。”陆宁佑觉得头好疼,一时间想不出老爷子这么做的用意来,只是他敏锐的感觉到老爷子肯定是在保护自己,保护整个陆家。
闭眼打着点滴的陆方远轻轻的低吟了几声,俞采洁知道陆方远眼下还没接受自己,而且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拿了陆家最大的一份,虽然不至于像秦凤莲那样对自己,肯定也不想见到她,她叹口气,转身离开房间。
“爸,你感觉怎么样?”陆宁佑移着椅子靠过去。
“宁佑……”陆方远撑着身子起来,陆宁佑给他拉过一个枕头靠着,陆方远望着天花板,似笑非笑,“你爷爷要强了一辈子,一手给陆家打下了半壁的江山,可是……呵,那又怎么样呢,你看,到头来,就这么走了……”
俞采洁轻轻的关上门,突然能听到里头迸发的哀嚎。
“我不孝啊,宁佑,我要是不娶秦凤莲那样的女人,怎么会出那样的事,怎么会把你爷爷给气死,我不孝啊!”
俞采洁闭了眼,泪水从眼角处缓缓落下,她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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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陆宅外被围的水泄不通,江东的记者,还有一大批从瀛海接到消息的记者都赶了过来,老爷子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眼下就连新闻也在播他去世的消息。
上前来哀悼的人越来越多,陆宁佑把大型的追悼会设在江东地势最好的金山墓园。
大理石的墓碑早已经刻好,这个青山流水环绕的地方,环境很是清幽,陆宁佑记得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说了,要跟早登极乐的奶奶合葬。
陆宁佑谨记着这点,所以选择的就是奶奶的金山墓园,双人墓。
现场到处都布置着花圈,顾老爷子被顾易堔搀扶着一步步的上前来,拄着拐杖在抹泪,两个斗气了一辈子的老头儿,这会儿突然没了一个,顾老爷子悲从心来,难受的不能制止。
陆家人都是一身的黑衣,胳膊上戴着白花,陆方远像是*间消瘦苍老了很多,身子骨残弱的几乎靠在陆宁佑身上,俞采洁和陌以荛在一边帮忙,由于陆家的关系,老爷子的名号很响亮,来的人是络绎不绝,连中/央上头都派了人过来吊唁,所以他们更是马虎不得。
忙了好久,来的人渐渐的少了些,俞采洁看着陆方远神色很是不好,便和陆宁佑把他扶到一边,给他倒了水喝,才喝下一口,一辆车子就缓缓的开了过来,车子还没停稳,两个中年男子就跌跌撞撞的跳下来,冲到老爷子的墓碑前,咚的一声,双膝重重的跪下。
陆宁佑开口:“是我二叔和三叔。”
俞采洁看过去,眼睛里酸涩的难受,他们没赶上见父亲的最后一面,那已经是一辈子的伤痛悔恨,现在跪在父亲长眠的墓前,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陆方远张了张口,却长长的叹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墓园里的人都让开,两个跪在老爷子墓前的男人神色凄凉的落泪,看的不禁让人为之动容,正唏嘘着,后头又缓缓的走来了人。
陆思年和关天阳分别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陆方舟向这边走了过来,他也是一身的黑衣,表情凝重,站在灵堂前三鞠躬。
陆方远气急败坏,手指颤抖的指着陆方远和陆思年,原本沉静下来的眸子里喷射出强烈的恨意:“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关天阳冷冷的笑了笑,清冽的眸子看过去,他不再如常一样的隐忍温和:“我是四叔的养子,虽然我现在不性陆,但是也是入了陆家族谱的,怎么不能来?呵,就算我不能来,可是他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他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是四叔的亲儿子,怎么不能来?”
“嘶——”
一群的记者不由得惊呼,谁都知道陆思年和陆宁佑是陆家长子的儿子,可是刚才一直都只看到陆宁佑在这边安排一切的事宜,根本没看到陆思年,正觉得纳闷呢,这下却突然抖出这样的惊天秘闻来,着实令人惊讶。
“关天阳!混账!思年,今天是你爷爷的追悼会,你是要由着这些人来捣乱吗?你是忘了爷爷是被谁气死的?”
陆方远啪的一手拍在桌子上,猛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目光落在陆思年身上,心里的疼难以言喻,这是他和秦凤莲最疼爱的孩子,可是却没想到不是自己的……这种耻辱让他还怎么能平静?
“大哥,把爸气死的是你!你自己连自己老婆都管不好,还能赖我吗?”
“你乱说!”
确实,陆方远若是早那么一点知道秦凤莲当初和陆方舟有染,就不会弄出这样的事来,可是这明显的是丑闻,如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未免太过刺激。
陆方舟冷冷的哼了一声,关天阳把香拿了过来,陆方舟分给了陆思年和关天阳,不屑的冷笑:“思年,还不去给爷爷上香,你看你大伯,急成什么了?”
陆思年眼神很是复杂,视线望向昔日的父亲,又望向俞采洁,沉默了一会,像是狠了狠心咬咬牙点头,扶住陆方舟:“妈,走吧,我们去上香。”
这一声爸,叫的是陆方舟,听在陆方远这个曾经的父亲的耳朵里却是难得的讽刺,陆方远再冷静都难以自持,欲要冲过去,陆宁佑抢先一步,拉住他:“爸,让他们上香,不能再让爷爷连最后一程都走的不安心!”
陆方远一个中年汉子瞬时沉默下来,陆家老二和老三也赶着过来陪着大哥,这两人都是走艺术家的路线的,搞不懂这些七七八八的歪心思,只是眼下听到了陆思年居然是老四和大嫂的孩子,又看了一圈都没看到秦凤莲,这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了些底。
俞正东和周丽也来了现场,答了礼后,都走了过来,虽然不喜欢客套,但是眼下还是客套的跟陆方远说了几句寒暄话,这才拉了自己女儿俞采洁的手到一边:“小洁,妈妈知道陆老爷子对你很好,可是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太难过。万一有个好歹了,怎么办?”
“妈。我知道的。”俞采洁窝进了周丽的怀里,周丽看着眼前的场景,只剩下叹气。
走出墓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边的夕阳照的到处都是金色。
一行人不想接受任何的采访,从另一处的出口出来,陆宁佑才要去开车,却看到冷勋急匆匆的朝这边跑来,神色焦虑,陆宁佑心头扬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俊眉微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