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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申所说的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狠狠地砸在荷花的心脏上。荷花见无可狡赖,竟然一下子扑到大夫人的脚边,“大夫人,救我,不是我啊!救救我啊!”
大夫人冷硬着脸,咬牙道:“你这贱婢,居然敢毒害老夫人!我如何能救你!”
荷花哭喊道:“大夫人,您一定要救我,否则……”
大夫人忽然打断她的话,向候申道:“没想到此婢如此心毒,恐怕是因为早前,老夫人曾为琐事而责怪过她,所以她记恨在心头,杀人并要嫁祸于我。但是请大人看在她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饶她一命,略做惩罚,便将她送回家里去吧,我看在她从小在段府长大的份上,也会好好看顾她父母兄弟。”
听似求情,却将父母及兄弟姐妹几个字,说得很重。荷花听到此处,一句话便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钶。
候申道:“大夫人不必求情,胆敢毒杀告命,就算告命现在没事,这荷花也难逃一死!”
候申又道:“荷花,你说,为何要毒杀老夫人,为何要嫁祸大夫人,把细节和经过都给本官一一道来!”
可怜的女子荷花,只是机械地摇着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回眸间又看到大夫人那警告暗含狠毒的目光,想到她的话,想到她的父母及兄弟姐妹,终是咬唇痛哭出声。候申不耐烦了,道:“来人呀,把她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闽”
进入了府衙,免不了上刑,到时候要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荷花忽然扑到候申面前,一把抓在砒霜药粉上,不顾一切地将那些药粉塞在嘴里,围观女眷都惊叫起来,候申一把抓住她,把药粉从她嘴里抠出来,可惜也已经晚了,荷花蓦然倒在地上抽蓄,手脚剧颤,眼耳口鼻都流出鲜血来。
过了会儿,她就安静了,不动了,眼眸还有些不甘心地瞪着大夫人。候申身边的仵作过去试了试鼻息,然后报告,“大人,此女已死亡。”
荷花暴毙当场,候申漠然地向众人看着。
大夫人此时中气却又足了,“候大人,此婢作茧自缚,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原也是我这个主母管教下人无方,还请候大人替老夫人处置我吧。”
这话也得也很有趣,大夫人把这命案,一句话说成了府内之事。府内之事,向来由主母自理,而主母犯错,当然也应该由告命老夫人处理。况且,她现在没有杀人放火,只是管教下人无方而已。
候申向凤青鸾看了眼,见他自始至终,只是安稳地喝茶,对于场中之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此时却微微地点了点头。
候申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好了,此事已经很明白,是婢女荷花,携私怨报复,至老夫人中毒,此时真相大白,荷花已死,老夫人身体亦在恢复健康中,如此,便就此了结此事了。三小姐含冤在府内坐客几日,在此,候申给三小姐道歉。”
说着,竟真的走到段樱离面前,郑重其事地弯腰道歉,“三小姐,这几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段樱离微微一笑,“无防,虽然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但是候大人雷厉风行,使真相水落石出,还我清白,应当是我需感谢候大人。”
“不敢,不敢。”
二人客气了几句,候申就向众人一抱拳,“本官告辞!”
至此,大夫人才悄悄地抹抹额上的汗珠,好险,好险……
指挥丫头们把荷花的尸体从后门抬出府,交由她的家人处理,大夫人考虑了很久,最后给了荷花家人三十两银子。
一条命,三十两银子。
……玉铭悲哀地叹道:“三小姐,婢子们的命果然好卑贱。”
“玉铭,如果以后你死了,我会给你家人三万金。”
玉铭微怔了下,接着却有眼泪缓缓地溢出眼眶。她是明白这位三小姐的,她说的话或许过于残忍,但却是最诚恳的,一定会兑现的。虽然三万金,不一定就证明她这条贱命就此值钱了,但至少那对她的家人是莫大的一笔财富,她会因此而在死后有人长年供奉香火,被家族的人记住名字,已经是万幸了。
玉铭郑重跪下,向段樱离嗑了个响头,“玉铭,谢主子大恩!”
段樱离将她扶起来,“可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让你再为我而死。”
她用了个“再”字,玉铭有些茫然。
但见她目光澄明坚定,又不由自主地加倍感动起来。
二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玉铭反而提起了凤青鸾,“三小姐,这段日子,婢子怎么觉得,二殿下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你看今日,事情一完,他便走了,和小姐虽然也道了别,但却是那种客客气气,根本就不是朋友间的道别啊!”
段樱离淡然地道:“或许我们,一直就不是朋友。”
其实,凤青鸾又何尝不失落?
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打破这种局面。
从段府出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落起了雪。
雪片很稀疏,却又很大,世界忽然变得很静谧,凤青鸾站在段府门前,突如其来的孤寂感,使他茫然地看着天空好半晌。
直到身边的随从提醒道:“二殿下,今日是莺莺姑娘跳舞的日子。”
“哦……我竟差点忘了。”
莺莺,本名不祥。勾栏名妓,在最大的青~楼“忘情楼”挂牌。
忘情楼此名,也是在莺莺到来后才改的名字,只因自从此楼有了莺莺,便有了“一入此楼皆忘情,莫道有情胜无情”之句。意思是说,众生入此楼,见了莺莺跳舞,便都要迷恋莺莺,而打破自己与所爱之人的誓言,只想从此与莺莺在一起。
不是众生无情对家妻,只是莺莺太勾人。
一见莺莺皆倾情,世间再无有情人。
凤青鸾进入忘情楼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已经全部都在台上。台上的女子眼眸如水,脸庞如玉,两弯似月非月眉,一双柔情似水眸,唇似樱颗,耳垂如珠,身材纤纤如弱柳扶风,舞姿翩翩如仙子下凡,红衣如火,恰似红枫铺天落地。
凤青鸾自去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静静地坐下欣赏。
一曲末了,台下众生皆沸腾,“莺莺姑娘,再来一个!”
“是啊,再来一个!”
莺莺浅笑,众生皆愣住,都呆呆地看着她。
“莺莺今日身子不适,只能舞这一曲,请诸位见谅。”
台下众生虽然也颇为可惜,却都没有勉强,反而争先恐后地安慰,“莺莺姑娘,没有关系,你不舒服便早些去竭息吧!”
“是啊是啊,我家中有千年老参,可以奉来给莺莺姑娘养身子。”
“我家也有,我家也有,我家有万年龟壳可入药!”
“你们这些东西,我都买了,我愿意把这些都送给莺莺姑娘……”
众人争先恐后,为恐别人抢了先,不一会儿,台下的桌子上已经摆了许多的礼物,除了财帛等,当然少不了刚才他们喊出来的千年人参及上好龟壳等药材,全部都是价值千金,有些东西甚至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果然,莺莺每月初十,只出台一日。
这一日所赚的,超过奉京全部勾栏院,一月的财帛还要多。这看似夸张的说法,在众人见了今日恩客的赏赐之后,也都信了。
莺莺今夜,只跳了一曲舞而已。
莺莺退入后台,任前台依旧热闹非凡。
过了片刻,一个俏丫头到了凤青鸾面前,“凤公子,我家小姐请您一见。”
说完却递上一只用红凌纸剪成的牡丹花。
凤青鸾嗯了声,便随着俏丫头一起顺梯而上。
到了一间装饰清雅却又不乏贵气的房里,俏丫头便回头,关上门走了出去。此房布局大气,用花间四君子屏风隔出一个隐秘的所在,透过光影,勉强能够看得出屏风那边,坐着个正在梳妆的美人儿,另一边的掐丝鹤铜炉,飘起袅袅香雾。
凤青鸾便随意地坐在桌旁的宽大椅子上,笑道:“莺莺,你桌子上这花瓶,可是几百年前宫中才有的青花瓷瓶,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边问边将那瓶子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瓷质细腻,花纹大气,颜色端正,绝非赝品。
“也真是的,我房里向来有了什么好物件儿,总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女子说话的声音略带娇嗔,人却依旧在摒风那边儿没出来的意思。
凤青鸾一笑,却是放下了瓷瓶,微叹了声。
女子梳妆的动作停止,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呵……”凤青鸾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往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那女子已经带着一身的淡淡馨香,走到了他的面前,长裙拖萎在地的窸窸窣窣声,也没有使凤青鸾稍有动作。女子眉目如画,眸光如水,轻轻地俯下身,将自己的脸贴在凤青鸾的胸口,“二郎,你为情所困了?”
凤青鸾睁开了眼睛,鼻端是这女子头上发的味道,她一直在洗发的时候喜欢用桂花瓣,所以发上有桂花的清香。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
“二郎,告诉我,那是怎样一个女子。”
说着,又起身,握住凤青鸾的手,将他轻轻地拉起来,“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吧,你上个月,和上上个月都没有来,我这么久没有见你,真是想得心上都生了个洞,你今日来了,却又这般模样,你让我怎么办呢?”
凤青鸾被她说得无奈,只得起身随她一起坐到了桌前的矮几前,香茶早就已经烹上,糕点也已经摆好,连棋局也都已经摆好。
“这棋局,上你我二人上次下棋没有完成的局,我每月初十都会摆上等你来,说起来这是第三个月了。”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好。”
莺莺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继续问道:“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能够打动我家二郎如铁般坚硬的心?”
她的话,终于引得凤青鸾噗嗤笑了出来。
“你呀……就知道寻我开心。”
莺莺依旧温柔地笑,“你不也是,寻我开心?”
“那可没有,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
“哦,可惜也只是朋友。”
莺莺把茶斟好,双手捧给他。
他接了,闻了闻,又放下,“莺莺,我去告诉我父皇,赦免了你的罪,以后你都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吧。”
“千万别,我愿意来。”
“为什么?”这种问题他问了不止一次,但莺莺每次都含糊过去。
“难道,这样众星捧月的场景,真的能够让你开心吗?”
“你觉得呢?”
凤青鸾只能摇头,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莺莺的脸上,终于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苦涩,口中却只道:“其实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我喜欢这里,每次看到他们痴狂的眼神,我就觉得自已活得很好。天下间有多少女子,能够被这么多男子喜欢呢?况且,我在这里,每月终是有机会与你见面,若我回了家,便被束足闺阁之中,再也无法出来。”
“莺莺……我……”
凤青鸾的话尚没有说完,已经被莺莺的纤纤手指压住了唇,“什么都不用说,我即知你身份,你亦知我身份,我们这生,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可能有结果。况且向来只是侬家单相思,爱上二郎玉面朱唇,才情无双?只消得能够做二郎的红颜知已,也是这生莫大的幸运了。”
凤青鸾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多年来,他遇到过不少的女子,怀着各种的目的向他靠近,然而他只是不将她们看在眼里,拨动他心弦的段樱离,却又拒绝了他。
唯有眼前的女子,她对他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这样爱着他。
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口,他说:“我累了。”
“那便在这里休息吧。”
凤青鸾顺势躺在矮几旁,莺莺已及时塞了只枕头在他头下,又起身从床上取来薄毯,盖在他的身上。吹熄了灯,她便靠坐在矮几的另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对面红楼的一缕灯光,透过重重雪雾,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这棋,终究还是得等到下次再继续了。
……
这一场大雪,下了整夜,又一整个白天,又一整夜……
等到天放晴时,都过了好几天,大清早的,玉铭从外面进来,满身的寒意,搓着手道:“三小姐,老天肯定傻了,这场大雪,简直太吓人了,要把人活埋了吗?”
玉瑶正在给段樱离梳头,听到这话,不由地笑了起来,“三小姐你听玉铭胡说的什么,哪有雪还能把人给活埋的。”
段樱离竟是难得的支持玉铭的胡说八道,淡然地道:“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