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傲天看着他突然的转变,不免觉得奇怪,想着难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府内发生何事了?
冷千叶踏出寝宫,接着便回了清辉阁。
凤傲天见慕寒瑾疾步走了进来,抬眸,看向她。
凤傲天伸手,他上前,将手放在她的掌心,“怎么了?”
“乏了。”凤傲天未曾料到,会出现如此的变故,那个人当然不是先皇,不是她的皇兄凤傲云,可是,他为何与皇兄长得一模一样的容颜呢?
慕寒瑾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他的怀中,“若是乏了,便小憩会,待草药备好,我去为皇上擦身。”
“好。”凤傲天点头,接着靠在他的怀中,阖眸小憩。
慕寒瑾垂眸,看着她安然地睡颜,嘴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地笑意,这些时日的思念挣扎纠缠,如今,在此刻,在她这样靠在自己怀中时,已经觉得微不足道。
不一会,冯公公便步入寝宫,看着凤傲天正靠在慕寒瑾怀中闭目养神,连忙蹑手蹑脚的上前,“慕侍妃,都备好了。”
“嗯。”慕寒瑾点头,接着将怀中的人儿不舍地正欲放在软榻上。
凤傲天已然睁开双眸,笑吟吟地看向他,勾着他的颈项,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浅浅地吻,接着下了软榻,转身,自床榻上将凤胤麒抱起,出了寝宫。
慕寒瑾坐与软榻上,伸手抚摸着自己凉薄的唇瓣,似是有她的温度,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地笑意,雅致的容颜,凭添了几分斑斓的色彩,他随即起身,抬步,跟上她的步伐,二人行至暖阁。
浴桶内放着药材,凤傲天将凤胤麒身上的龙袍褪去,将他放入浴桶内,接着盘膝而坐,双掌打在他的胸前。
慕寒瑾亦是坐与凤胤麒的背面,双掌凝聚内力,打在他的后背上。
蓝璟书与慕寒遥二人相继道别,慕寒遥领着大队人马向边关走去,而蓝璟书则是坐着马车,向京城出发。
胸口的伤势还未痊愈,伤口亦是刚刚愈合,因着马车的颠簸,他伸手,抚摸着胸口,额前噙着浅浅地汗,微微阖上双眸,脑海中却浮现出山洞内的情形,他猛地睁开双眸,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自个怎会做这样的梦?
他将车帘掀开,一阵清风吹入,吹散了他身上的些许的蒸热的气息,他深吸了一口气,复又坐回马车。
慕寒遥带着人马加速前进着,他带着的五万人马,离开两淮之后,因着,从未有过如此的强度训练,故而,有些承受不住,有些士兵趁着不备,便要偷偷地逃离。
慕寒遥看着眼前不安分的士兵,想起凤傲天的话,杀了四万还有一万,难道,他回到边关,便要一路杀人吗?可是,军法大于天,若是妇人之仁,之后害的还是他们。
他狠下心来,将临阵脱逃的全都杀了,这一次,震慑了不少的士兵。
夜色渐浓,凤傲天缓缓收起功力,抬眸,看到凤胤麒的面色已经缓缓地恢复了些气色,稍稍松了口气。
慕寒瑾亦是收起功力,抬眸看着她,“皇上算是救回来了。”
“这几日便让他在王府歇着吧。”凤傲天上前,将凤胤麒自浴桶内捞出,扯起身旁的长袍,将他裹了起来。
慕寒瑾浅笑着点头,“这太上皇今日前去了金銮殿,满朝文武百官一致请先皇重新掌权。”
“那又如何?”凤傲天挑眉,“先皇已然仙逝,即便回来,亦是太上皇,也不可能重新掌权,他想要将本王拉下台,那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明儿本王便上早朝,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本王面前造次。”
“王爷……”慕寒瑾看向凤傲天,“臣陪你用膳吧。”
“去你的清辉阁。”凤傲天浅笑着,随即,二人一同将凤胤麒送回寝宫,便去了清辉阁。
凤傲天与慕寒瑾刚入清辉阁,便听到秋扫落叶的声音,她随即斜靠与一侧的石壁上,便见碧水寒潭之上,一人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她微微挑眉,看向身侧还未来得及褪去官袍的慕寒瑾,“同样是一身紫衫,有人穿着便多了几分明艳,有人穿着便多了几分华贵。”
冷千叶听到声音,随即收剑,翩然旋身,落于凤傲天面前,看着她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他寒玉般的冷眸闪过一抹漠然,并未说话。
凤傲天见他又恢复那淡漠的模样,也不计较,牵着慕寒瑾的手,二人步入竹林下。
欢喜连忙上前,“奴才参见王爷。”
“备些酒菜来。”凤傲天俊秀的容颜闪过一抹浅笑,“这次前去两淮,收获颇丰。”
慕寒瑾看着凤傲天心情不错,并未被那莫名出现的先皇打扰,温声附和道,“两淮的官员杀得不足三成,隐藏在暗处的十万人马,杀得不足五万,官盐全数寻出,更解决了边关一年的粮草。”
“果然何事都瞒不了你。”凤傲天举杯,一饮而尽,突然想起邢无云来,嘴角勾起一抹狂放的笑意,“可惜啊,有人不在。”
“王爷如今有臣陪伴,还想着旁人?”慕寒瑾眉目流转,薄唇微勾,举杯,与她共饮。
凤傲天又是低声一笑,“只许你几人一同饮酒,还不许爷提提?”
“他如今可在回京的路上。”慕寒瑾已然得到了消息,接着说道。
“本王的府邸可不是随意进的。”凤傲天也未料到,那个一向避之她而不及的浪荡子,如今,竟然缠着她,非要跟在她的身旁。
慕寒瑾看向凤傲天,“爷若是想要知晓夜魅晞的近况,臣……”
“不必。”凤傲天抬眸,看着远处的星际,“该回来的人,总有一日会归来。”
慕寒遥亦是抬眸,眺望着远方,是啊,该离开的人,总有一日会远去。
凤傲天抬眸,看向冷千叶,“跟本王共饮一杯如何?”
冷千叶看向凤傲天,接着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凤傲天低笑一声,接着豪爽饮下。
“冷千叶,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将你囚禁与王府,日夜折磨吗?”凤傲天注视着冷千叶的容颜,终于转到了这个话题,如若她不说,他们之间总会存在着一个打不开的结。
冷千叶微微一怔,放下杯子,微微抬眸,看向她,“王爷请说。”
“嫉妒。”凤傲天举着杯子,指着他,“你可知我皇兄是如何死的吗?”
“先皇?”冷千叶看向凤傲天,摇头道。
“是被他最爱的皇后害死的,这两年来,本王一直寻找着她谋害皇兄的证据,可是,一直未果,你可知最爱的人被害死的滋味是什么吗?”凤傲天似是诉说着这具前身的痛苦,“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无法自拔,所以,她嫉妒那个女人,更痛恨自己的无能,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那个女人为何能得到皇兄的爱,却不好好珍惜,还要下此毒手,所以,她要让那个女人痛苦,让那个女人也尝尝得不到最爱的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是什么滋味,很不幸,被那个女人爱着的你,便成了本王发泄的对象。”
冷千叶静静地听着,忍不住一阵冷笑,哈哈,原来他这两年的苦楚不过是因为这个?他觉得很可悲,抬眸,看向凤傲天,“你是个疯子。”
“嗯,你说对了,本王就是疯子。”凤傲天复又斟满酒,一饮而尽,“你可有爱过?”
冷千叶寒冷的眸光闪过一抹茫然,他爱过吗?没有,他从来没有爱过。
“你若未真心爱过,你便不知得而得不到的痛苦,你也不会知晓这种折磨是有多么的让人抓狂。”凤傲天扬声一笑,“冷千叶,这两年来,是本王欠了你,本王可以应你一个要求。”
慕寒瑾呆愣在原处,看着她眉宇间的忧伤,他知晓,她内心的痛苦挣扎,这些年来,她将自己感情淹埋地太深太压抑,故而,才会做出如此偏激的行为,他在想着,如果当初,换做是他呢?也许,他会做出比她更疯狂的事情来。
他抬起双手,将凤傲天手中的酒杯放下,将她的手紧紧握着,看向她,“王爷,如今还痛吗?”
凤傲天微微一怔,痛吗?她从未痛过,只因,那个人不是她,可是,若未通过,为何会有如此切身的感受?她不禁问自己,在作为李影的时候,她有爱过吗?
她转眸,看向慕寒瑾,“有你陪在爷的身边,爷便不会痛。”
慕寒瑾眼眸中闪过一抹柔光,转瞬,却被那心疼掩盖,他还能陪她多少时日,那么,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又有谁会陪着她,与她一同捱着,痛着呢?
冷千叶看着凤傲天,他有想过种种的原因,却未料到竟然是如此可笑的原因,他猛然起身,看向凤傲天,“臣请王爷让臣离开。”
凤傲天看向他,“去边关吧,那里需要你。”
“是。”冷千叶正有此意,也许,在那里,他才能找回自己,找回这两年所失去的。
“冷千叶,本王给你三年的时间,你若是能将栖国给本王踏平,本王便许诺你一世的自由。”凤傲天眸光忽然变得冷沉,冷声说道。
冷千叶明显一愣,她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他连忙跪在地上,“臣领旨。”
凤傲天浅笑道,“你前去边关需要多少时日?”
“王爷准许臣何时出发?”冷千叶计算着时日。
“明日便走吧。”凤傲天明知有些人是留不住的,即便留着,也不得所用,倒不如放他而去,或许会有另一番的收获。
冷千叶沉寂了两年的希望,在这一刻终于得偿所愿,他可以离开这个京城,可以去边关,可以完成父亲的遗愿,想到这处,心情抑制不住地高兴。
凤傲天能感受到冷千叶的喜悦,她举杯,“三年之后,爷等着你凯旋而归。”
“是。”冷千叶爽快地举起酒杯,第一次,恭敬地敬酒。
凤傲天一饮而尽,接着看向慕寒瑾,“今儿个便留给你们说说话吧,爷乏了,先回寝宫。”
“好。”慕寒瑾起身,扶着她,“臣送你回寝宫。”
“爷有那么不中用吗?”凤傲天扬声一笑,接着足尖轻点,便离开了清辉阁。
慕寒瑾与冷千叶复又坐下,他举杯,“恭喜冷大哥重获自由。”
“是啊,我终于可以离开了。”冷千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慕寒瑾亦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觉得轻松自在,“冷大哥若是前去边关,大哥定然最是欢喜。”
“嗯,你适才说王爷给了你大哥五万的人马?”冷千叶想到这处,着实兴奋。
“是,不过,依着大哥的性子,还有那五万人马的懒散,怕是,带回去的还不知多少。”慕寒瑾显然已经料到。
“不管多少,有总比没有的好。”冷千叶一想到能够带兵打仗,便异常地兴奋。
慕寒瑾看着他,“冷大哥,三年之后,再相见!”
“你的情况确定不用告诉摄政王?”冷千叶想到三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生中的短短几年而已,可是对于慕寒瑾,可能确实最后的日子。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