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邢氏给她配房王善保家的丢了个眼神,自己坐到大爷床边不管不问,王善保家的明白她意思,暗地里让那些奴才边翻边规整,太太她如何发火都成,但大爷的银子、古董、字画都得保存好了,那可都是大爷的财产。
还有那些损坏的,王善保家的也暗自让人记下,迟早得让她们还。
这么一闹腾,天渐渐就亮了,贾母回过神来,看见书房的多宝阁上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所有值钱的都被拿走放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屋内指着邢氏的鼻子就骂。
“好你个邢氏,嫁进来一个蛋都生不出,竟还敢插手我贾家内务!索性直接关了佛堂……”
“太太,您在大爷屋里翻箱倒柜,还带着二弟妹一道来,我们大爷也是无颜活下去了,索性规整规整东西,搬离这荣国府便是,何必这般麻烦,还要上折子。正巧了,爵位一直下不下来,我们大爷是攀不上王家这样的好亲了。”
邢氏说罢,冷冷一哼。
“你……”
“太太,你若是觉得还不够,如今天也亮了,媳妇这便去请了东府的敬老爷来,把我们大房分出去便是,太太你当真不必如此烦恼。”
邢氏的话,说得贾母几乎站不住脚,谁家都没有把长子分出去的道理,一旦她真这么做,她贾家八辈子的老脸都给丢到了地上,东府能坐看才怪,怕是族老们,都会把她压倒佛堂去。
“你……好你个邢氏……”
邢氏翻了个白眼,“太太若是不想继续闹腾,就请回吧,大爷昨儿一晚没醒,今儿也该请大夫来看看了,太太你不担忧,做媳妇的却是担忧得很。”
她还怕大爷不小心吞了那章子,那可就鸡飞狗跳了。
贾母面色青青白白,眼里都萃着毒,“好一张巧嘴,我竟看错了你。”
邢氏还当真不怕,贾母和王氏能这么着,仔细想想,怕是王家或者二房要出事了,如此一来,王氏迟早要被她压在脚下,他大房翻身就在眼前。
“这还得夸张太太眼力好,给大爷挑了个厉害媳妇。”邢氏大言不惭道。
别说贾母,便是王夫人,都被她那厚脸皮激得面容扭曲。
王善保家的偷偷捂嘴,暗叹她们奶奶总算是能发威了,当初她们奶奶在邢家时,那是气派十足说一不二的。太太若真心想教导,她们太太未必不能学着走上台面,摆脱那身小家子气。
“咱们走。”贾母丢下这句话,转身便回,还带走一肚子闷气。
邢氏微微勾了勾唇角,无声得对着王氏道,“你给我等着,迟早我也要去抄你的家。”
王氏眼中寒芒闪现,冷冷一哼,“就凭你。”
说罢,也转身离开。
邢氏回头望着床上的大爷,“就凭我!只要大爷能压倒二房,我这个做大奶奶的,就有资格管教弟妹。”
贾家军权在手,能安邦定国,也能扶持皇子上位,连圣上都颇有忌惮,皇子们如此拉拢亲近本不稀奇,但年事渐高的圣上如何能容得下。
早朝后,圣上便让成年的皇子排着序挨个闲谈,偶尔在御花园里边走边谈,偶尔坐在荷花厅里叙叙旧,似乎没把贾家的事放心上,不过,这样一个个得询问却俨然有些考验的意思在里头。
在众多皇子里头,风头最盛的那几个都豢养无数谋士,但越是人多越是主意拿不定,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就好比圣上一样,需要时间慢慢得思考得失。
这几位在圣上那儿基本没讲出个所以然来,只复述了府中谋士们的见解,与在朝堂之上的力挺截然不同。
对此,圣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至于其它的成年皇子,本来圣心就没多少,能力也不出众,圣上根本没指望他们这些朝堂上的纯听众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顺带着考教一番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番考教,就让三皇子徒溪冒出头来。
三皇子徒溪是淑妃之子,身份论理该是太子下第一人,可这淑妃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她母家宋氏又送来其妹,这些年小宋氏一路升至妃位,还生养了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徒涵,这三皇子久而久之便销声匿迹。
在圣上记忆中,这三皇子似乎还是儿时的模样,若非行三,都不知他已娶妻生子。
三皇子徒溪给的意见不算高深,却胜在了解情况。
如今的贾家表面花团锦簇实则正值青黄不接,贾赦贾政没一个能习武能接管贾家的军权,不过做个安分的富贵闲人倒是够格。
荣国府培养出如此平庸的后代,早在贾代善向圣上要求赐下恩侯之名时,便约定好了的,如今贾代善做到了,此番求荫庇不过是在担忧贾家就此旁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