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缓缓抬起眼皮,老迈的双眼紧紧盯着金氏,原本汹涌的怒意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胸膛起伏得也没有原本那么厉害了。金氏被她看得发毛,但毫不退却,反而更加逼上了一步。
“看来我的确是太纵容你们了。”太夫人说着,慢慢扶着锦榻的扶手,坐了起来,“金氏你勾结劫匪,蓄意纵火,欺瞒官府,是大罪。我这就告诉景城,把你带去衙门,希望你好好受教,改过自新。”
“娘!你说什么?”金氏一听,顿时慌了,万万没想到太夫人会要把她送去官府,“你要送我去见官?!”
太夫人显得很疲惫,道:“你放心,景城会交代下面的办案衙门的,不会让你受苦。你只要及时醒悟,受一番教训也就回来了。”
“我不去!”金氏呆滞半晌,低吼一声,“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去坐牢?我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搏个好前程,有什么错?”
太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想要搏个好前程没错儿,可不是你这么干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更不可不择手段。”
“自知之明?呵,你就是说绾莀活该一辈子低贱!她要是叶景城的女儿,如今你还会这么说吗?”金氏冷笑起来,“巡抚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啊,我们母女在你们眼中,不过就是讨饭的!”
“就算绾莀她父亲不争气,也从来都谈不上低贱一说,她只要一天姓叶,你们娘俩就不至于去讨饭!”太夫人已经下榻,边说边弯下身去,有些费力地自己穿着鞋袜,“何况,你口口声声是为了绾莀着想,怎不说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
金氏的心思被太夫人一语道破,也不再进行无谓的辩驳,只阴阴问道:“娘,你是不是执意要送儿媳去见官?”
太夫人没有回答,只依旧弯着腰穿鞋子,面色坚决,显然此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娘?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金氏的声音有些颤抖,越到后面,声音上扬得越厉害。
“为了绾莀,我也不能再让她有你这么个心肠歹毒的母亲!”太夫人穿好鞋袜,站了起来,坚决道。
金氏神情呆滞,垂在两侧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就在太夫人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猛然伸出手朝太夫人推了过去!
太夫人一下子就重重地摔在了锦榻上,喉中发出一声闷哼,抬起手指着金氏,不敢置信道:“你……你敢……”
“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金氏状若疯癫,瞪大了双眼,见太夫人欲起身,就又抬起手把太夫人用力按住,不让她动弹,“是娘您要逼死我,不让我活,我为何不能反抗?”
“你今日要么杀了我这老婆子,否则,等我出去,你就等着去坐牢吧!”太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可年轻时也是个爆脾气,最受不得人威胁,要是在战场上,那也是个女战士,宁死不屈的那种。
金氏的戾气也被彻底激了起来,颤抖的手慢慢伸向太夫人的脖子,因被太夫人的气势所慑,闪过瞬间的心虚,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去坐牢,无限的畏惧产生了无限的胆气。
她一下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手狠狠地掐了下去,怒目赤红,圆睁着的瞳孔里映着太夫人苍白的脸颊。
“呃……”太夫人从喉头溢出半声痛苦的呻吟,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就被金氏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太夫人不多时便面色紫胀,瞳孔逐渐放大,双手紧紧攥着金氏的胳膊,却毫不放松。
终于,太夫人熬不过去了,头一弯就彻底昏死过去。金氏处于极度惊恐紧张之下,一时还没松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太夫人已经不动弹了,她这才猛地放开手,往后退去。
金氏没想到,自己的胳膊还被太夫人抓在手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吓得连连挣扎,可是就是挣不开!她死命去掰太夫人的手指,还是掰不开,头上的汗珠都滴落了下来。
“太夫人?金夫人?需要用茶吗,奴婢给你们换茶?”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孙妈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