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夏至。时值麦收,各地人们均进行祭神祭祀,庆祝丰收,并祈求消灾年丰。而女眷们之间纷纷互赠团扇、脂粉,消暑应景。
而这一天其实还是个特殊的日子,绾翎早就打听好了,五月廿四夏至这天,正好是姜月灵的生日!
一大早,绾翎就亲手做了一道鸡丝青瓜凉面,送到灵越楼中向姜月灵请安,并恭贺寿辰。当然,重头戏还在后面。
午膳时分,多年未曾踏足灵越楼的老爷,竟然带着仆从亲自去了夫人处!阖府皆惊!
“小姐,现在满府中人都在私下议论呢。”木兰悄声向绾翎说着外面的情形,继而又补充,“不过咱们院子里的人,我都交代过了,不准他们胡乱嚼舌根。”
绾翎满意地点点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前几天开始,她就有意无意地在叶景城面前提起姜月灵,终于在昨天把他给说动了。
“若是娘亲在世,她定然也不希望看到现在叶府的情形,姨娘虽然能干心善,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夫人对府里中馈一直不闻不问,传出去对我们兄妹几个总是不好。不知道的,没准还有人以为,叶府的主母都是无能之辈。”绾翎说得情真意切,直说得叶景城沉默许久。
绾翎心里清楚,她那最后一句话是关键。叶府的主母,曾经可不止姜月灵一个!要想打动叶景城,只有借薛芷淳的名义。
果然,事情的发展正如她意料的那样。虽然叶景城进灵越楼,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但已经足够能让某些人产生危机感了!
“什么?!”缪氏几乎拍案而起,水葱样的指甲生生折断了一根,她却完全不觉得疼,“老爷去了那个女人的院里?”
刘婆子忙抬起她的手,作心疼状:“哎呀呀,姨娘您这多好的指甲啊,就这么断了多可惜……”抬头见缪氏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忙言归正传,“姨娘您也别太心焦,老爷不才进去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嘛!”
“老爷即便进去了,立马就出来,那也是不一样了!”缪氏用力一甩水袖,见桌上的茶盏全部扫了下去,碎瓷片顿时撒了一地。
屋内突然传出“乒乒乓乓”瓷器碎裂的声音,门外的丫鬟仆妇们均面露异色,见到刘婆子出来,才慌忙低下头去,装作老实干活的样子。
当天晚上,叶景城依旧去了绮春堂休息,这个消息倒是让绾翎沉默了半晌。
原本她也没指望着,叶景城和姜月灵这对多年冷漠夫妻,能在一夕间和好,但既然叶景城肯过去看妻子了,怎么也该有所触动才是。且今天毕竟是姜月灵的生辰,他怎么晚上就又去了绮春堂?
“听说,老爷今晚本来是要歇在峥堂的,是缪姨娘那头有人过去,说是身子不适,请老爷过去看望呢。”岫凝这时及时回禀道,对于缪氏的把戏,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从前她还在绮春堂服侍的时候,缪氏就经常这样,偏老爷还就吃她那一套。
缪氏近来表现得很是贤良淑德,一般除了送些吃的用的,倒是很少有这种矫情举动了。看来,她是真急了!
绾翎这么想着,渐渐勾起一抹轻笑:“岫凝,你去告诉秋儿,这几天缪姨娘有什么举动,立即传消息过来。还有胭脂,你好好看着灵越楼那头,若是有什么异常,马上告诉我!”
众人纷纷应是。
果然不出绾翎所料,第三天,缪氏就按捺不住了。当岫凝来禀报的时候,绾翎正好整以暇地练着字,她放下毛笔,满意地看了眼刚落下的墨笔。
“走,我们去向夫人请安!”
当绾翎踏进灵越楼中的时候,正听到缪氏尖利的声音:“夫人真是好本事,如今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把老爷勾引过来!”
玛瑙正引着绾翎一行往屋里走去,听到这话顿时脸涨得通红,胸膛起伏得厉害,笼在长袖里的五指狠狠地陷进掌心。
“缪姨娘倒的确是比夫人要年轻一些,不过如果不说,绾翎还真是没看出来!”绾翎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径直向内走去,刚到门边便朗声道。
“二小姐!”缪氏一见绾翎也来了,面露些许讶异,听到她说的话,脸色立刻便不好起来,咬了咬牙,似笑非笑道,“二小姐也来看望夫人啊,还真是巧了!不过,夫人现下怕是没心情与我们说话呢。”
“这是为何?”绾翎故意问,一边朝姜月灵看去。只见她挽着简单的流淑髻,鬓边插着一支素雅的碧玉七宝玲珑簪,既不张扬,又显出几分名门贵妇的风仪,这是缪氏堆叠多少珠宝都难以企及的气度。
缪氏含着笑低头,随意理着胸前的滚雪细纱丝绦,娇美的唇中却吐出尖酸的字眼:“夫人多年未见老爷,想必思念得很,现在也不知有没有缓过神来呢!”说着“咯咯咯”连着笑了好几声,直让人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再看姜月灵,她表情十分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听懂缪氏的含沙射影,也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与言辞,只是眼底仍有淡淡的不屑划过。
“缪姨娘,你可知错!?”绾翎突然发难,凌厉的眼直直地看向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