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说,“看来要烧的不止一具尸体,小张还了魂,一样有可能起尸。”
沈平怒瞪我一眼,没说话,我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转过身,又对跑向外面的何磊喊道,
“你还打算跑到什么时候,练好了腿脚参加奥运会吗?赶紧给老子把汽油带进来!”
被沈平骂了两句,何磊才搭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堆毒蛇,拎着汽油走向我们。
何磊把脑袋垂得很低,刚靠近门槛,还没来得及把脚抬起来,忽然间,站在我身边的细猴却大喊了一声,“站住,你别动!”
沈平回头,冷冷地质问道,“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兄弟进来?”
细猴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平哥,我这才想起来,在我昏过去之前,何磊和小张都死了,我就是被他打晕的,不信你看,他脑门后面插着什么?”
“你瞎说什么屁话,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听见何磊在门外叫骂,他把头压得很低,仿佛重得抬不起来。
“别吵!”沈平怒斥一声,我发现他脸上虽然带着不信任,可还是下意识将脚跟往后挪动了一段距离。
“平哥,连你也不信我?”何磊颤声喊道,“我真的没死,我还活着!”
这时候,我突然插了句嘴,“既然你没死,为什么脑袋会掉下来?”
啊?
何磊下意识低头,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嘴上嘀咕道,“我脖子断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平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几乎把牙都要咬碎了。
何磊找了两圈,突然停下脚步,不找了,他的脑袋一直好好地挂在脖子上,我刚才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诈他。
“呵呵,我才想起来,我的确已经死了,我死得最早,小张也是被我害死的,呵呵……”
何磊脸上带着惨淡的冷笑,将手伸向后脑勺,居然拔出一根血淋淋的短筷子,上面还沾着乳白色的脑浆,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沿着他手掌滴落。
细猴被吓住了,小腿肚子转筋,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何磊把血筷子丢在地上,对细猴伸出食指,冷幽幽地说道,“你,给我出来!”
“放你妈的屁!”细猴吓得嘴皮子一哆嗦,用手死死揪着我的裤子,“你是鬼,我凭什么跟你出去?”
何磊的笑声冷得好似一块冰,“呵呵,你不出来,我就守在这里,让你永远出不来……”
“够了!”沈平突然暴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被锯断的双管猎枪,对准何磊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团明火在枪膛中炸开,枪声落下的时候,何磊也不见了,子弹中喷洒出散落的朱砂,将地面映照得鲜红。
开完这一枪,沈平也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一脸颓然地转身往回走,一个字都不说。
为了出这趟任务,他一共带了两个助手,可现在,两个助手全部成了鬼,就算最后能顺利完成任务,拿到佣金,他这趟也亏大了。
“你们两个还特么愣着干什么?赌约的事情先别管,保命要紧,别砸了招牌!”沈平面沉如水,表面的平静下,是涌动到了极点的怒火,我注意到这老小子把拳头攥得死死的,连指节都发白了。
我们一起把老陈和他婆娘抬回屋,捡回火盆,架上一堆篝火,又回到院子里,去收敛那两具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
撞上鬼魂的时候,电灯根本不管用,只有明火才能稍微驱散一点阴气。
敛尸的时候,沈平突然抬头,对我冷冷说道,“姓王的,当爹的真是小看你了,这局还赌不赌?”
细猴冷笑道,“怎么,你认怂了?”
“怂你娘的蛋蛋!”沈平把脸一板,拍着胸脯子说道,“你也不上风水街打听打听,我老沈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怂过?”
“赌约延后,下一场再分输赢,现在该考虑怎么把招牌保住,丢了这一单,我老沈成了笑话,你们这两个新人以后也别想再混了!”
风水行当和别的行业不一样,干这一行的人不能失手,一失手就会害得雇主丢命,名声自然也就臭了,收了钱就得保证雇主安全,哪怕自己去死。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铁律,和原则比起来,赌斗的事自然可以商量。
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成,下一把再分输赢,当爹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你喊爹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