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起去,我看过,那边有大圆桌,肯定能坐下。”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是说哪里话,你们不光要出船出人,还要打扫卫生,给你们添这么大麻烦,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岸上风大,走,去趸船上坐会儿。”
“好,谢谢。”
……
趸船是港监局的资产,趸船上来了客人,韩向柠作为主持工作的副大队长肯定要出面接待,赶紧放下织了一半的小毛衣,把丁政委、储科长和看上去很腼腆很紧张很拘束的姜梅梅迎上二层。
储科头一次上船,当然要参观下。
韩渝正准备陪同介绍,就被丁政委给拉住了。
“政委,怎么了?”
“老钱去了汉武,他的渔具有没有带走?”
“你想钓鱼?”
“现在只是退居二线,再过几年就要退休,退休了不就是钓钓鱼么,我想先感受下退休生活。”
“没问题,鱼竿都在,我去给你拿。”
韩渝让学姐招呼客人,从库房里翻找出老钱留下的渔具,又找来铁锹陪老政委上岸挖蚯引当鱼饵。
回到岸上,丁政委看着咸鱼挖蚯引,不动声色问:“咸鱼,你当年是怎么被安排到我们局里的,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
这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韩渝愣了愣,抬头笑道:“说过,不过是后来告诉我的。没想到我居然给局里做了那么大贡献,解决了那么多同事的住房问题。”
“也多分了好几年的年货。”
“政委,原来你也知道!”
“我可能知道的比你师父早。”丁政委笑了笑,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刚开始为什么不告诉你?”
韩渝不假思索地说:“知道啊,师父说我那会儿小,正是树立人生观、世界观的关键时候,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乱七八糟的事。而且上级又不是没给我安排工作,只是换个岗位,真要是去找去闹,也折腾不出个什么结果。”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顶了你原来的岗位?”
“我师父没说,我也没问,问了没意义。再说我分到公安局挺好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头想想我还要感谢人家呢。”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政委,你这话什么意思?”
丁政委回头看了一眼趸船,笑道:“当年顶你岗位的就是小姜,不过她那会儿跟你一样是个孩子。那些事都是大人安排的,她那会儿小,性格又有点内向,当然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原来是她!”
“别看,要是被人家看见,人家更害怕你,更不好意思面对你。”
“这事她也知道?”
“她是中师毕业的,照理说应该分到乡镇小学做教师,结果分到了交通局。后来因为让出一栋楼给我们公安局,交通系统很多人有意见。也不知道是谁捅破的,人家不敢找你师父,于是把矛头对准她。”
“后来呢?”
“抬不起头啊,能想象到她的压力有多大。”
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啊。
韩渝竟有几分同情正在船上参观的那位,想想又问道:“她很早就知道我这个人,并且知道我就在白龙港,明明不好意思见我,为什么还要来?”
丁政委背着风点上烟,一连抽了几口,解释道:“这几年人员变化多大,交通局以前的领导知道,现在的领导哪知道这些。可能见她比较年轻,模样也不错,能代表交通局乃至陵海的形象,就安排她来打前站,以便下午迎接客商。”
让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参加接待好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陵海公安局是这样的,以前只要有上级来检查调研,都会让张兰帮着端茶倒水。
长航分局也是这样的,老姐刚调过去时,经常被喊到局里参加接待上级领导。
港监局同样如此,这种端茶倒水的事,学姐以前没少干。
韩渝挠挠头,滴咕道:“政委,你其实没必要告诉我这些的,告诉我没任何意义。”
想到从城区来白龙港的这一路上,那个小娘紧张的如坐针毡。丁政委犹豫了一下,蹲下身道:“咸鱼,如果一个人有了心结,就会心事重重,做什么都不会开心。要是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这辈子都可能会活在阴影里。”
韩渝岂能听不出老政委的言外之意,问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挑明了,原谅她?”
“如果你师父建在,他会怎么建议你?”
“我师父光明磊落,只要是已经过去的事就不会再提,更不会放在心上。”
“这就是了。”
“关键我没觉得她对不起我,谈不上什么原谅。”
“但她不知道,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都没找对象。”
“她没对象?”
“没有。”
“这事不好办,我要先跟柠柠说一声。”
这小子都做上副支队长了,不但跟以前一样抠门,而且跟以前一样怕韩向柠。
丁政委彻底服了,不禁笑道:“等会儿你私下问问柠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