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五年的时间,他做过苦工,帮人在建筑工地上搬过砖,和过泥,推过小灰车,也在养殖场喂过鸡。
他还看过工厂的大门,挣过不少钱。
可他没有留下任何存款,挣下的钱大多都挥霍了。
每次发工资,口袋里有钱,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女人。
他在城里打工的时候,没少勾搭工地上的女工,每次勾搭,都给人家钱。不给钱,那些女工不会让他沾身。
在养鸡场帮人喂鸡,清理鸡粪,干了三年,按说该领工资了,他对那女会记说:“工资不要了,睡睡吧,陪我一个礼拜,三年的工资就归你了。”
那女会记一想,这笔买卖划算,于是衣服一解,裤子一抹,当天晚上就把他扯进了被窝。
他跟那女会记果真睡了一个礼拜,三年的工资也就打了水漂。
在工厂帮人看大门,管吃管住,工资月月领,可他看上了一个扫地的大婶。
月底工资一发,他就去勾搭那大婶,三五下勾搭成功,也跟那大婶睡了。条件是,每月的工资全都有大婶代他领。
因此,栓子叔在工厂看五年大门,五年的工资大婶帮他领光了。得到的报酬,是他跟那寡妇大婶过了五年的日子。
栓子叔认准了一点:寡妇不偷汉,母鸡不下蛋。
寡妇也是人,也有哪方面的需求,而且需求比其他女人还要强烈十倍,百倍。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屡屡得手,总是找单身的寡妇下手,一路走过来,一路睡过来。
十五年的时间,他跟熊瞎子掰棒子一样,掰一个丢一个,最后一个也没剩下,钱没挣到手,女人也没捞着。
那些女人只是跟他玩玩,他也只是跟她们消遣一下,谁也没当真。
十五年,他只给家里邮寄过两千块钱,就是当初二毛借给孙桂兰的那两千块。
可那两千块,同样被二毛十天之内挥霍光了。
二毛没让桂兰嫂还,同样是让女人用身子抵债。
这一对父子作风相同,不亏是爷俩,还真没播错种子。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不行儿混蛋,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子孙会打洞,栓子叔是打洞的高手,他儿子二毛也是打洞的高手。
栓子叔之所以急急忙忙从外面赶回来,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当然是想念栓子婶,
家花再丑月月有,野花再香不长久,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走到哪儿他也不会忘记栓子婶,老夫老妻,该是团聚的时候了。
第二个原因,是他老了,两鬓如霜,年轻时候的魅力不再,干不动了,也没力气勾搭女人了。
树高千尺,叶落归根,他想死在家里,埋在自家的祖坟上。
最重要的是第三个原因,他儿子死了,必须回家看看,顺便查出杀害儿子的凶手,帮着二毛报仇。
所以,他收拾了行李,风尘仆仆,脚步沧桑赶回了家。
他是电报发出来三天以后回家的,一口气坐车来到了仙台山的山口。
走下汽车,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
首先是一条宽阔平整的大路,那条路他十五年前离开的时候还没有。
大路又平又宽,笔直修正,并排过四辆马车都不是问题,让他惊讶不已。
其次,是一路走来漫山遍野的白菜。
从进入野菜沟,绵绵延延七八里,两侧的丘陵跟山坡被推平了,一片一片的八卦田,足足四千多亩地,全都是一水的白菜,绿油油的。
他不知道仙台山啥时候成为了蔬菜种植基地,山村的变化会这么大。
顺着山道,走到村南小石桥上的时候,眼前一亮,他看到栓子婶已经等在哪儿了。
栓子婶也瞅到了他,大老远女人就哭成了泪人儿。
她看到栓子叔的样子变了,两鬓斑白,脸上出现了皱纹,走路背也有点驼,身影很沧桑。
栓子叔也瞅到女人的头发花白,光洁的脸蛋上爬满了皱纹,好像糊一脸蚯蚓。头上的发髻拢在脑后,包在发鑚里。
她还是一身黑粗布衣服,纽扣在大襟的一侧,裤腿绑得很利索,脚上是一双方口尖脚布鞋。
这是仙台山老女人特有的打扮。
她喊一声:“当家的,你可算是回家了……。”就扑了过去。
栓子叔也喊一声:“他娘,我回来了……”将女人抱在了怀里。
两口子放声大哭,再也分不开了。
陶姐在旁边却感到心惊肉跳。
因为她觉得公爹赵栓子的回归,一定是我杨初九的灾难。
栓子叔绝不会罢休,必定为儿子的死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