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令!”
崔令笑哈哈道:“哎呀,我今晚没有吃饱,就拿了一盒想要回房吃去。”
叶明鉴眯起眼睛,显露出威严的神色:“你以为我会信?”
崔令慢悠悠道:“难得糊涂嘛,难道你还真的忍心不让阿软吃饭?”
正在此时,叶青微的肚子突然趁机发出“咕”的一声。
叶青微忙捂住肚子,面露尴尬。
叶明鉴“唉”的一声闭上了眼睛,背对着两人道:“人上了年纪就难免有眼神不好的时候。”
崔令强忍着笑意将食盒塞进了叶青微手中:“既然有人眼神不好,你也不要浪费这些食物了。”
叶青微一脸无奈。
叶明鉴经过叶青微门前,恍若自言自语道:“不要为爹娘担心,你爹娘吃过的苦岂不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
叶青微望着叶明鉴潇洒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整颗心被人妥帖地包裹住了。
崔令敲了一下叶青微的额头,叶青微“哎呦”一声,气鼓鼓地瞪着他。
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她刚刚敲别人的头,转过脸就被别人敲了。
崔令又笑着帮她揉了揉。
叶青微拉长声音道:“我可是很记仇的。”
崔令温声道:“嗯,崔叔我是最不怕被人报复的了。”
“哼,我不理崔叔了。”
“那崔叔来找阿软你说话就好了。”
叶青微瞪他,他的眼眸就像是临水的桃花,湿淋淋的雾气与水汽沾染在上面,又聚集成水珠滴落河中。
崔令笑着道:“阿软总算是有小孩子的样子了,整日里那么老气横秋的做什么?天塌了自有高个的来顶,阿软这个年纪就该想些吃吃喝喝事情,不必烦恼这么多。”
叶青微知道他是有心安慰自己,便轻轻点了点头。
送走了崔令,叶青微拎着第二个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她盯着那两个食盒看来看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没有关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解决掉的,她所拥有的聪明才智不就是为了用在这种时候吗?
叶青微站起身,准备用膳,只听房顶上响起了瓦片被敲击的声响。
不会吧……该不会又有人来送食盒了吧?
叶青微右手捏着筷子,仰着脸瞧着房顶。
这是谁这么有创意,送饭送到房顶上去了?
房顶的瓦片活动了一下,灰尘扑朔朔地落下,叶青微立即扭身躲开。
不大一会儿,她头顶的那片屋顶便被拿下了好几片瓦片。
“你……”
叶青微眨眨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凑到洞口的那张脸。
“你在屋顶做什么!”
李昭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被月光染上了一层霜色,他轻声道:“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叶青微眯着眼:“不会又是食物吧?”
李昭瞥了一眼她的桌子,冷淡道:“当然不是,我知道会有人给你送。”
叶青微摸摸鼻子。
“我是来给你送酒的。”
“哎?”
自从在家中亭子上饮过一次酒后,叶青微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李昭喝酒的模样了,其他关于他饮酒的记忆都是上辈子的。从上辈子开始,李昭留给她的印象便是自控、严谨、洁癖,冷漠又疯狂,是一个矛盾到极致,火与冰交织在一处的人。
李昭用绳子吊了一小瓶酒偷偷送了下来,正落在与叶青微目光平齐的位置上。
李昭低声道:“我想你今夜一定烦恼的难以入眠,酒解千愁,明日愁来明日忧。”
叶青微手指一屈,弹了瓶子一下,那瓶酒便带着绳子晃荡起来。
“要我以酒解忧,这点却不够啊,你不知我的酒量。”
“嗯,”李昭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千杯不醉,那次亭顶喝醉也不过是装的。”
叶青微仰头,她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星河。
李昭歪着头,青丝如月光从他肩头滑落,他遥望着她轻声道:“我也是装的。”
他手里拎着另外一小壶酒,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细小却足够温暖人心的笑容:“我陪你。”
他的笑容就像是冬日雪地上的阳光,照得人心里暖洋洋,身体懒洋洋。
叶青微坐在椅子上,握住那一小壶酒,朝他扬了扬:“谢了。”
她垂着睫毛,通过壶嘴轻轻嗅了嗅,称赞道:“好酒!”
她迫不及待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染湿了她的双唇,就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蔷薇花,等着人来采撷。
李昭喉结一动,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壶酒。
“殿下你还真是个怪人,”叶青微似乎要乘着酒兴说说心里话,“明明冷漠的过分,有时候又热情的过分。”
“你没发现吗?”
“嗯?”叶青微又饮了一口酒,双眸也像是被酒水冲刷过,湿淋淋的显出几分可爱。
“我只对你热情。”
“咳!”叶青微捂着嘴略感无奈地看着他,“你们怎么总是这样?”
“……们?”
叶青微勾起一抹坏笑,“是啊,你和米筠总是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李昭抿紧唇,断然道:“不,我们是不一样的。”
“在我看来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为美色所迷罢了。”
叶青微捧着绯红的脸颊,媚眼轻抛,飘飘荡荡地黏在了他的身上。
李昭就像是被这一把火点着,腾地一下燃烧起来,火越烧越旺,人越烧越燥。
纵火者却将酒壶里的酒饮尽后,朝他招了招手,笑道:“我相信正直善良的雍王殿下会将我的屋顶重新修好的。”紧接着,她就去床上躺着,呼呼大睡去了。
见了鬼的正直善良,引火烧身的李昭整个人都难受的厉害,他仰躺在屋顶,手搭在额头上,呼呼喘着热气。
他其实在等她问:他们究竟是何处不一样?
那样,他便可以告诉她,他们爱她,只是与她对视;他爱她,则是与她看向同一个方向。
你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我要为你打下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