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海亮把张大毛叫来,说:“大毛叔,你整天盯着人家媳妇瞎看个啥?看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咱们这儿是高素质工厂,你咋恁没素质?”
张大毛反驳道:“啥叫素质?男人看看她们也犯法?有本事就把脸蒙起来,跟阿拉伯妇女一样,我就不看了。”
王海亮说:“这样吧,大毛叔你回家吧。明天开始,不用上班了。”
张大毛怒道:“咋?你要炒了我?”
海亮说:“不是,我想你退休,你放心,退休以后工资照发,分红照拿,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你年纪大了,该回家养老了。”
张大毛听完,心理老大的不舒服,知道海亮是嫌弃他了。
为了工厂所有女工的安全,王海亮不得不辞退张大毛。
张大毛没有办法,只好从工厂里退了下来。
王海亮就这样,全村的群众全都参加了养老保险。超过六十岁,自动退休。工资跟分红照样拿。
退休以后的张大毛无所事事,闲的蛋痛,整天背着手在村子里溜达。走东家,串西家,热屁股坐在人家凉地下,撅着那小嘴瞎嗒嗒。
谈论够了,就拍拍屁股回家吃饭。
他不用为没钱花而发愁,每个月的工资,加上年底分红,足够他快活一辈子。
他叹息自己年纪的衰老,年轻真好啊,想干啥就干啥,想勾搭谁媳妇,就勾搭谁媳妇,多好啊。
张大毛还有个爱好,那就是下午必然要到田里去一次,收拾自留地。
现在的自留地全都种上了果树。果子也到了丰产期,红红绿绿压弯了枝头。
天气已经进入仲夏,非常的热,蝉鸣声吵得人心慌。张大毛背着手从地垄沟走过。
不远处的春玉米成熟了,青纱帐里晃晃荡荡。
春玉米跟秋玉米不同。春玉米是地膜覆盖,成熟的季节大大提前,不在秋天收获,而是在夏季。
刚刚袖穗,打明泡不久,不用成熟就可以卖了。
春玉米不是用来磨面的,卖的就是玉米棒子。
新鲜的玉米棒子掰下来,放在锅里用水沸煮,味道非常香甜,是城里人梦寐以求的美食。
每年的夏天,山外有人过来收购,卖出去的钱,比秋玉米划算多了。
张大毛穿过自家的果园,对面就是刘媒婆家的春玉米地。
每次走过玉米田,张大毛的心里就打鼓,心里发慌。
因为他担心玉米地里忽然会窜出一只大黑熊。
几年前,那只大黑熊在玉米地跟他相遇,差点将张大毛咬死,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所以每次走过玉米田,张大毛就嘚嘚瑟瑟,光想尿裤子。
果不其然,张大毛发现玉米田里有动静,丝丝拉拉乱响。
他吓得浑身一抖,问道:“谁……。”
他以为玉米林里会窜出一条黑熊,没想到有人却答应了一声:“大毛哥,是俺。”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顶着一头黄黄的玉米樱子,从青纱帐走了出来。
看清楚了,那女人是村子里的刘媒婆。
张大毛拍了拍砰砰乱跳的小心肝,说:“哎呀妹子,咋是你?”
刘媒婆说:“是俺,大毛哥,你干啥?”
张大毛说:“我看看果子,你咋不回家吃饭?”
刘媒婆说:“俺掰完棒子就走,家里没男人,地里的活儿没人帮啊。”
刘媒婆是孀妇,守寡好多年了。
她的男人在那场大地震中死去,从哪儿以后成为了留守女人。二十年的时间,身边没个男人,日子真的很苦。
刘媒婆年纪不大,才四十多岁,身体保养得很好。她是王海亮工厂的女工,说媒只是她的副业。
俗话说孀妇门前是非多,不用哗啦有一车。独身女人不但日子苦,流言蜚语也很多。
村子里早就传出了刘媒婆跟别的男人有不轨事儿。
这种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当初,王海亮的媳妇玉珠死去不久,她就想雀占凤巢,嫁给王海亮。
曾经有一次,王海亮在工厂上厕所,女人还曾经冲进男厕,对王海亮进行挑逗。
两个人嗯……嗯……了很久,可王海亮那会看得上她?
刘媒婆不少挣钱,生活富裕,就是没男人,有点……憋得慌。
地里活儿也没人帮,半亩地的玉米棒子,只能趁着下工以后赶出来。
张大毛赶紧问:“你一个人……累不累?”
刘媒婆说:“咋不累?别人家都有男人帮衬,俺家没有……。”
女人说着,眼睛里净是泪。
张大毛说:“妹子别哭,别哭,大毛哥帮你。”
刘媒婆说:“你咋着帮俺啊?你能帮俺啥?”
张大毛赶紧卷起袖子,帮着刘媒婆掰玉米,抢过了她手里的口袋。
邻居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早些年都这么做。
只是最近几年,大家都各顾各了,那种亲情也就疏远了。
刘媒婆感激地说:“谢谢大毛哥,你真是个好人。”
女人的心里激动起来,也荡漾起来。
她太渴盼有个男人了,没男人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孤灯难眠。
她没偷过汉子,村里的流言蜚语都是瞎说。她不知道那些人为啥揪着她一个苦命人不放。
此刻的张大毛在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显老,反而十分壮实。她羡慕大白梨,嫉妒她有个好男人。
尽管她跟张大毛的年纪悬殊很大,两个人差了十几岁,可那种激动还是一个劲地向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