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家门的时候,秀琴还没起,女人依旧躺在炕上。
张二狗没说话,将一个手提包放在了屋子里的茶几上。
他知道王海亮来过,因为他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点心。
二狗问:“秀琴,你好点了没?”
秀琴的眼光很灰暗,声音也有气无力,问道:“二狗,俺问你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
张二狗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他好想早就知道秀琴要问啥。
“你问吧。”
秀琴说:“你跟王海亮是不是邻居?是不是有过节?”
二狗说:“是。”
“那你的家里……是不是有媳妇?还有个孩子?”
张二狗的赖利头低下了,抽搐了一下说:“是。”
“那你靠近俺,是不是想陷害俺,然后嫁祸给王海亮?”
张二狗的头更低了,犹豫了很久,还是说:“是。”
“这么说,半年前,俺就掉进了你的圈套里,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俺,一直把俺当做报复王海亮的工具,对不对?”
“……”张二狗不说话了。
女人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男人的默认,就是承认。
她说:“二狗,你好狠的心啊,欺骗了俺这么久。”
张二狗说:“对不起……。素芬,我知道自己骗了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做出补偿。这儿有十万块,可以让你跟孩子的日子好过一点。”
素芬不是泼妇,没有跳起来跟二狗打闹,也没有撒泼。
毕竟这半年来,二狗带给了她希望,也带给了她快乐。
两个人在炕上磨缠的情景,还荡漾在她的脑海里。
素芬抽泣一声:“二狗,俺不怪你,俺只想问你一句话,这半年,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对俺好?有没有真心稀罕过俺?”
张二狗猛然抬起头,斩钉截铁说:“没有,我不喜欢你,我就是把你当做报复王海亮的工具。”
“这么说,你还惦记着你家里的女人?”
张二狗说:“是。四妮在我心里的地位,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代替,也包括你。”
秀琴点点头,说:“俺知道了,二狗,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咱俩……一刀两段了。从今以后俺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俺,你走你的阳关道,俺走俺的独木桥,就当咱俩……没认识过。”
张二狗问:“我害苦了你跟孩子,你不嫉恨我?不打算把我送进监狱?”
秀琴摇摇头,说:“算了,这就是命,俺已经准备撤销控诉了,不告海亮了,咱俩的事儿也完了,你走吧。就当啥事也没有发生过……。”
张二狗还挺老实,站起来脚步沉重走了出去。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牲口不如。
人家是孤儿寡母,欺负孤儿寡母,真的牲口不如,他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离开的时候,秀琴没有让他拿走那十万块。
那十万块,就是二狗送给她的,女人也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
张二狗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见过秀琴,秀琴成为了他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因为几天以后,当张二狗再次来到秀琴家的时候,秀琴的家已经人去楼空了。
女人,还有女人的孩子,全都不知去向。
再后来,二狗曾经多方求人找过秀琴母女的下落,可一直没有找到。或许她已经回老家去了。
秀琴离开的时候,果然撤销了诉状,并且在报纸上跟大梁山的工厂赔礼道歉。
她说中毒的事件,完全是个误会,是孩子小,不懂事,贪玩的时候将氰化钠注射进了饮料瓶子里。这件事跟王海亮的工厂没有任何关系。
她也没有告张二狗,女人是澄清事实以后第二天离开的。
很快,一张张报纸为大梁山的工厂澄清,电视台也做了专访。
来回这么一折腾,等于是给大梁山的工厂做了免费的广告。
等到王海亮从Z市返回大梁山的时候,工厂的大门已经开启,封条也没有了。
而且一辆辆商家的汽车早就停在了门外,准备运货装车了。
张建国跟憨子忙得不可开交,加班加点忙活起来,大梁山的人们又是一阵喧哗。
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半个月的时间,张二狗陷害王海亮的事情在大梁山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不单单全村的人知道了,四妮知道了,地窖里的张大栓也知道了。
张大栓的眉头一下子拧成了疙瘩,老人不再说话,而是吧嗒吧嗒抽烟。
张二狗跟从前一样,还是半个月回家一次。
每次回家,都带上很多好吃的,还有孩子的玩具,跟补贴家用的钱。
这一次跟平时一样,半夜,他将夏利汽车停在了村南的老槐树底下。
他提着行李走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下去地窖,看看爹的情况。
二狗说:“爹,感觉咋样?好点了没有?”
可怎么也想不到,迎来的是父亲的一记耳光。
啪!一记耳光迎面扇过来,恶狠狠抽在了他的腮帮子上。
张大栓可会功夫,那手非常有力气,只一掌,就把张二狗揍得倒在地上,叽哩咕咕打了好几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