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叔,我不得不告诉你……洪亮……没了!”杨进宝是来赔礼道歉的。
“你说啥?洪亮咋了?他咋了啊?!”虽然朱木匠恼恨儿子不成器,可洪亮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听到这句话,首先打个冷战。
“朱叔,我去追洪亮,在黑风岭的方向遇到了他,可那时候他碰到一群狼,我赶紧上去解救,可狼却把他追到山谷里去了,我下去山谷找了一天一晚上,没找到……。”
杨进宝说瞎话不带眨眼的,此刻也只能说瞎话,不过其中有三分假话,七分真话。
洪亮真的被狼追下去的,不过不是被狼群追赶,而是被一条狼崽子追赶。
他也真的生死不明。
夸大一点,刚好可以摆脱自己打断他两腿的嫌疑,不是他不想承担罪过,我不想跟这个人渣陪葬。
“啊!”蹬蹬蹬,朱木匠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傻眼了。
洪亮娘一听,坐地上就哭:“哎呀我滴孩儿,破鞋露脚尖,儿子归了天儿,老娘我断心肝儿……”
老婆子一阵呼号,哭得悲天悯人,秋风吹乱了她一头斑驳的白发。
“找!下去找!一定要把洪亮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朱木匠明白过来的时候,疯了一样抓起绳子,赶紧上山找儿子。
杨进宝心说:找个茄子,我他娘都找一天一晚上了,说不定你儿子早被狼群撕烂,这时候都变成狼粪拉出来了。
可他还是装模作样跟着朱木匠上了山,又从村子里调集十多个人,一起过来帮忙。
大队人马又在黑风岭的山谷里足足找三天,还是没有看到洪亮的尸体,这孙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得。
再次返回家,杨进宝的心情很不好,觉得是自己杀死了洪亮,成为了凶手。还为以后朱杨两家的仇恨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因为心里愧疚难当,不三不四的事儿也懒得跟巧玲做了。
晚上,巧玲钻进被窝,又过来缠,摸男人,亲男人,啃男人。可杨进宝一动不动,跟石头人一样。
“进宝你咋了?哪儿咋没反应?”巧玲奇怪地问。
“我心里有事儿,烦!”杨进宝解释道。
“有啥事儿?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公粮都交给了其她女人?”巧玲不依不饶,还是磨,缠,抱,亲……。
杨进宝确实烦,戏班子遭遇大火,洪亮消失无踪,再加上工厂那些事儿,几座大山好像要把他压垮。谁还有功夫跟媳妇一块喊炕?
巧玲磨缠很久,发现丈夫没反应,只好作罢,知道他累。
最后杨进宝一咬牙:算了,洪亮本来就死有余辜,死了活该,没有棺材,这等于为民除害。于是,他不再胡思乱想,拉被子蒙头就睡。
好几天眼睛没合一下,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足足睡了两个晚上零一个白天。
第三天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巧玲的尖叫声惊醒的。
“哎呀!狼崽子……!进宝,你从哪儿弄回来一条狼崽!吓死人了!”
巧玲终于发现了狼崽子,那天晚上回来,杨进宝将狼崽放在了狗窝里,上面蒙了一条草毡子。偏赶上巧玲早上起来收拾院子,翻开狗窝,差点没吓死。
女人认识狼崽,狼崽跟狗崽不同。狼崽脖子上的毛是直的,根根翘起,而狗崽脖子上的毛是平滑的。
狼崽发现有人扑过来,在铁笼里不安稳起来,上蹿下跳,将铁笼的栏杆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乳牙都咬出了血。
它还冲巧玲不断吼叫,呲牙咧嘴:“嗷嗷!汪汪汪!汪汪!”
巧玲浑身一抖,手里的扫把掉在了地上,赶紧扑进屋子去拉扯男人。
“进宝啊,你咋弄个狼崽回来?吓死俺了,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不信你摸摸……?”女人说着,抓起丈夫的手,直往子的胸口上摸。
杨进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揉揉眼道:“别大惊小怪的,那不是狼崽,是狗崽。”
“啊!你干嘛弄条狗崽回来?那东西凶得很,差点咬到我!”巧玲觉得很委屈。
“因为它是狼狗,所以样子像狼,特别凶猛,你可别靠近它。”
“你呀,赶紧把那东西弄出去,咬到咱家天赐就糟了,这东西不能留!”巧玲十分害怕,担心狼崽野性没处,咬伤孩子。
小天赐可是她的心肝宝贝。
“好!今天我把他弄饲养场里去,先饿它一个礼拜,去去它的野性再说。”杨进宝也觉得狼崽放家里不好,只好起来穿衣服,打算把它弄进饲养场。
哪知道两口子刚出门,就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巧玲进屋子拉扯男人的当口,院子里的小天赐没人看护,正在玩耍。
孩子天真,一眼瞅到了铁笼子,也瞅到了那只狼崽。
天赐已经两岁半了,正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啥都不怕。
瞅到狼崽子,他特别兴奋,竟然一点点靠近,将小手伸进铁笼子,来抓狼崽脖子上的毛,揪它的耳朵。
眼瞅着狼崽呲牙咧嘴,眼露凶光,要给他一口,牙齿啃向了孩子的小手。
杨进宝跟巧玲吓得差点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