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在萧允怀里找了个合适位置阖眼,再睁开眼看到的已经是近来十分熟悉的帐顶。就是昨晚来回奔波了三个时辰,这会儿感觉还有些不想起。自从当了王妃,虽然尽力克制,还是不免身娇肉贵起来了啊。不过,旁边的被窝倒是已经空了。萧允又风雨无阻的早起练武了。看来皇帝养出了这么多能干儿子倒不是白来的,连最受宠的这个都这么有意志力。
团子踩着点就来了,乳母不敢就将他放到床上。不然,他是要扯顾琰的头发的。
眼见morningcall已经来了,顾琰也只得坐了起来开始穿衣,一边问了问团子今早吃喝拉撒的情况。乳母一一答了,小家伙一直扑腾着要到母亲那边去,她自然得按住他,想法子让他转移开注意力。
萧允大步进来,伸手接过团子掂了掂,“又来叫你娘起床啊,团子真乖。从来都不耽误。”
顾琰瞪他一眼。眼瞅着萧允挥退了乳母,抱着团子在床边坐下,一副有话说的样子,便问道:“有事儿啊?”
萧允点头,“是这样,你不是在围场闲着没事儿整日无聊么。我想着,你是不是亲手给父皇做点什么。”
“反正怎么样也是讨不了他欢心的,随时都可以推出去。他总是认为我是红颜祸水就是了。”顾琰闷闷的道。
“所以才要让他多知道你的好啊。老头子什么都不缺,所以亲手做点什么孝敬最好了。”
顾琰苦着脸,“你也说他什么都不缺了,亲手给他做东西的人不要太多哦。到时候收下往哪一搁,时日久了根本就想不起来。我的针线活儿又不好。”
“这就要靠你开动脑筋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来了。琰儿,我看好你。”
说得轻巧,要做一件能打动皇帝的东西谈何容易。之前,也就是晋王妃一针一线将《道德经》给绣到道袍上才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眼。其他就没听说了。她要是不能超越,还不如索性不做呢。做了,肯定是会被人跟晋王妃比较的。
顾琰把这层顾虑说了,萧允摇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让你去跟三嫂比。咱私下送,静悄悄的送就是了。不是为了那个虚名。这样就没人知道,也就无从比较了。”
“那好吧,容我想想。看着点,他要把你玉佩上的缀珠塞嘴里了。”顾琰一转头,看到团子正努力够着小身子去‘吃’那颗小珠子,赶紧提醒。
萧允将团子的身子竖起来,“你小子不是吃过了么。”
“他哪是饿了,是看到小东西就要往嘴里塞。你平日也留神,别让他真把什么给吞下去了。”
接下了这么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顾琰吃过早饭就开始想了。不由得腹诽萧允奸猾,他昨儿看她清闲无聊的样子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吧,却知道先给点好处带她‘越狱’放放风。不过也知道,他是极希望自己和皇帝的关系能好些的。原本团子出生以后大家表面上也过得去了,可是出了这件事又迅速回落了。
团子什么都不知道,窝在顾琰怀里乐呵着。一个不小心就把脚上絮了棉的厚袜子给蹭掉了。乳母赶紧从地毯上捡拾起来,墩身给他穿好。
顾琰摸摸团子的小肉脚,可惜这里轻巧又保暖的衣料种类有些少,要是能换上羊绒袜就好了。对了,她可不可以试着给团子做呢?如果能把羊绒线弄出来,给老爷子织件贴身保暖的羊绒毛衣应该不错。够别致,又贴心!其实此时应该也不是没有牧羊人想到用羊毛御寒,只是制作的衣物都比较粗糙而已。她就精心作件好的。
说干就干,这工序可有些复杂。她也就是在某本清穿小说上隐约看到过而已。第一步自然是找羊绒了。这个不难,这里是围场要找羊毛还不容易么。
说干就干,顾琰发下话去。立时便有人去寻来大量最柔软、纤细的干净的山羊的绒毛,然后由齐娘子带着苹果雪梨开始纺线。顾琰自然不能做甩手掌柜,不然哪是亲手。而且用羊毛精心纺成绒毛线,就是齐娘子这样的专业人才也没有经历过。还需要顾琰把关跟指点。如果不是如今已经是初冬,时间已经比较赶了,她是打算从头到尾都独立完成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嗯,再粗一点点。”顾琰伸手拉了拉纺好的羊绒线,还挺结实的。
粗细达标以后,顾琰便告诉齐娘子所有的线都必须保证是这个粗细程度。送给皇帝的礼物,当然得精益求精才行。
羊绒线逐渐多起来,苹果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凌乱的线一卷一卷缠绕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门口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抱着团子的顾琰转身,见到是脸色还煞白的晋王靠躺在四个大力太监抬着的软榻上看着这边。
“你好多了么?”顾琰赶紧抱着团子过去,又添上称呼,“三哥”,眼睛忍不住上下逡巡了一番。
晋王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从那边纺车转到团子脸色,一边说了句,“都免礼,忙你们的吧。”
齐娘子等人这才起身,坐回纺车旁继续忙活。
团子好奇的看着晋王,他早不记得这个许久不见的三伯父了。晋王对他微微一笑,“小家伙长得真好!跟小允小时候一个模样,不过比小允壮实。”
“嗯,他就跟小牛犊子一样。我们是在用羊绒毛纺线,打算做御寒的冬衣。闲着也是闲着嘛!找点事情做。”
“羊绒毛是挺暖和的。”
顾琰点头,“三哥是来看瑾儿的?”
“在屋里躺太久了,出来走动走动,想到你们都在这边过来看看。小允不在?”
“不在,早出晚归的。”
“嗯,那我过去。走吧!”
四个太监缓慢而平稳的抬着晋王往顾瑾的院子去。
嗣后,萧允知道了这个消息,说道:“他对你十三妹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嘛。”
“又不是嫡出,有什么好看重的?”
“他自己也不是嫡出啊。”
萧允没声了,这才想起他也表示,如今的八兄弟一个都不是。嫡出的那个已经挫骨扬灰了,只留下了一条血脉。不过,三哥他怎么可能真是来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和她腹中的孩子的。不过再多说也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