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些真正认识总局官员的代理机构,或许开100万一个代理费,而这种草根假货代理只开六七十万,还用“不驰名不要钱”消除客户的戒心。
然后,那些草根裸代就用鸟枪法,接个十个案子,实际上只是帮人做材料、做证据,背地里并没有去总局托关系请客送礼(但是对客户谎称他去请客送礼托关系过了)
最后,只要靠赌运气,十个里面有一个裸过了,收到了这六七十万,他们还是能赚的——因为光做10份材料,其实根本没花多少成本,雇用几个文员就行了。对方客户之所以愿意出六七十万,其实占绝大多数的大头花销,还是默认代理机构会从这里抽出五六十万送给总局某个神秘人的。
而这种裸代,最大的危害是耽误了客户的时间——很多客户听了“不驰名不要钱”的许诺后,就想当然以为代理机构肯定会死命去托关系,然后觉得自己今年很有希望过。最后却等了一年又一年,久久没能驰名。
因为裸代的存在,品牌代理机构这个行当的整体名声,在这一两年里也颇有损耗,很多客户不再轻易相信聘请代理机构,所以大伙儿的接单难度其实都在提升。
……
这里面有些门道,史妮可也是此前耳濡目染有所耳闻的,但更多还是身临其境、见识过同行的嘴脸后,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和冯见雄坐在那儿低声私语,主席台上一阵阵扬声器的响动,协会主席亲自说了些开场白,然后请了今天的客座教授上台讲话,场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史妮可还是比较有公德心的,当下也不再和冯见雄说话,专心听讲起来。
然而,这时冯见雄身边另一侧,却有一个原本隔了一个座的中年男人挪了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冯见雄。
“小兄弟,面生得很呐,同行吧——四九城圈子里没见过你,哪家换了壳子来的?”
冯见雄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这个中年男人大约40岁不到点,有股JX人特色的阴气,一看就是裸代圈子里的。
听那人的黑话,一看就是把冯见雄当成了某个去年骗了一票、坏了名声之后,注销倒闭掉重新换壳注册新公司,然后再来鸟枪法代理的新公司员工。
不过,他的猜测也不能算全错——因为冯见雄的公司确实只有一年的历史。
所以冯见雄也不愿意全盘否认,只是笑着说:“是啊,新公司。”
那中年人点点头,随手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听你口音,普通话还挺标准,还没请教怎么称呼、哪儿人呢?哦,失礼了,我叫刘传栋,给面子就喊声栋哥。这是我名片。”
“冯见雄,钱塘人。”因为对方还没露出明显的恶意,冯见雄也不会伸手打笑脸人,无所谓地说了些自己的信息,照例给了一张名片。
“钱塘,好地方,有钱老板多。见雄商务咨询公司——呵,看名字就知道,你还是老板?”刘传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样吧——我们这一片儿,都是我们这些四九城里的老少爷们儿划好地盘的,老弟你来得仓促了。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给饭吃,劝你你坐那边角落去吧,你们吴越省的企业代表都安排在那一块,你到时候跟自己老乡发发材料就是了,这儿的水太深,不适合你们这种没在京城拜过码头的玩票货……”
冯见雄微笑着并不回应,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那刘传栋顿时恼了:“嘿,你是听不懂人话,铁了心搅S棍拼价格战了?实话告诉你,总局商标局的王处长、柴科长知道不?问问前面那几个大佬,谁不是跟他们吃过饭的。再不闪开,信不信就算你捞到单子,我都给你打招呼封了?”
“刘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我跟你不是一口锅里捞饭吃的人,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个毛!”刘传栋音量不大,语气却是声色俱厉。前面另外几个同行,也纷纷侧目看过来,想确认是不是来了搅局的愣头青,不顾按省分地盘的江湖规矩。
毕竟,四九城地界上,知道裸代这条路子的品牌代理事务所,就这么几家,要是都谁都不服谁想彻底靠价格战吞并低端市场,那绝对是极大损害整个行业总利润的,太得罪人了。
史妮可见状也是暗暗心惊,捏了一把冯见雄的衣袖,用眼神求他考虑换个地方。
“刘总,稍安勿躁,来一根?”冯见雄却是依然一点都没被吓到,“我看你是真误会了——这么说吧,未请教,阁下哪座名校毕业、学的什么、思考过了没?律师证拿到手否?”
刘传栋一窒,他就是个混子型的代理,请客送礼拉关系的本事绝对一流,拉帮结派划地盘也牛逼,但要说学术,那就是扯淡的。
毕竟做品牌代理,就是些靠“销售技能”的工作,真需要律师资格的人极少。
这儿在座的代理公司,还停留在“行政审批驰名”这条老路子上。有几个能领略到冯见雄运作的“左右互搏、自我打假、布局司法认定驰名”的蹊径?
可笑这些人还把冯见雄当同行,殊不知就算他们认识工商总局某领导,难道还能打招呼管到最高院那边去?
根本就是裤裆里放屁,两股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