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正是仙台山的多事之秋,我们的工厂被查封,还没有恢复生产。所有的女人全都牵挂着仙台山的企业,这儿可是她们的根据地。
翠花今天特别漂亮,穿一件短裙,身材秀丽端庄,蝴蝶一样飘进了汽车。
“初九,一把手找你到底啥事儿?”她问。
我说:“不知道,到哪儿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今天是礼拜天,公务员不用上班,所以我知道一把手一定在家里翘首期盼。
汽车开进办公家属楼,我扯着翠花的手下车,直奔一把手的家。
“叮咚,叮咚,”门铃按响,里面传出一句声音:“来了,来了。”
执拗,门一开,一把手的脑袋探出来,脸上显出惊喜:“初九,你来了?欢迎欢迎。”
我上下瞅瞅他,发现一把手腰里系着围裙,应该刚从厨房出来。
“周哥,您这是……?”我惊讶了。
“喔,今天知道你来,贵客临门,我特意亲自下厨房,做好菜招待你啊。”他的脸上仍旧那么笑容可掬。
“卧槽!县太爷亲自下厨招待,让兄弟受宠若惊啊。”赶紧拍马屁奉承他。
不奉承不行,他都卑躬屈膝了,再不奉承他一定会嫉恨我,得罪他可对我没啥好处。
“初九,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咱俩都这么长时间关系了,我是你哥啊,跟我还客气个啥?进屋,快进屋。”说着,一把手伸出手,把我跟翠花扥了进去。
屋子里装潢不错,哪儿都干干净净,有条不紊,充满了书卷气。
“周哥,俺嫂子嘞,大侄子周飞呢?哪儿去了?”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我随口一问。
“喔,今天贵客临门,我把他们都打发出去了,就是咱们三个聊,初九,坐呀,翠花你也坐,翠花妹子,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恭维他,他也恭维我,俺俩一起恭维。夸翠花漂亮,也等于变相夸我有眼光。
翠花是第一次来,发现这屋子真的很简朴,一件像样值钱的家具都没有,跟普通的市民家没什么两样。
现在很多领导都这样,不是没钱,而是有钱不敢拿出来花,一个劲地装穷。
炫富不是啥好事儿,特别是举足重轻的人物,生活奢侈,这叫财产来源不明罪。
上面查得紧,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翠花噗嗤一笑:“周书记,你的家里这么简朴啊,真是个大清官。”
一把手老脸一红:“见笑,见笑。”说着,他已经从橱柜里拿出了酒,两瓶杜康。
然后赶紧从厨房里一盘一盘端菜,菜不是很好,家常菜,不过很丰盛。
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定,问:“周哥,咱俩是老朋友了,不用藏着掖着,有话您就吩咐,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请我来。”
一把手微微一笑,倒满了我跟翠花的酒杯:“初九,你不愧是快人快语,今天咱们不谈公事儿,只唠家常,我想调和你跟张德胜之间的矛盾。”
果然,被香菱一语道破。
“你想怎么调和?”我是有备而来,所以应付自如。
“初九啊,目前我表哥败了,他败得心服口服,我想求你……放他一马?”
“那你说,怎么放?我会给你面子。”
“你们当初的赌约,我想……你别当回事,就那么算了,卧虎岭那块地已经被洪水冲毁,你收回去也没啥用,不如……还给我表哥。目前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让他缓口气,你也算功德无量。”
我苦苦一笑,心里很不得劲,现在知道让我放他一马了?当初你怎么不让他放我一马?
你狗曰的拦偏架!就知道向着自家亲戚,没见张德胜把我逼成啥了?
翠花一听不乐意了,怒道:“周书记,你是初九的领导,也是他的顶头上司,按说,你的意见我们该考虑,可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吧?总要给我们个说法吧?”
翠花不傻,要知道,我们的工厂大门上还贴着封条呢,老子的几千工人都还没开工,嗷嗷待哺。
不仅仅仙台山,L市的房产,饲养场跟罐头厂,包括Z市的服装厂,全部受到了冲击,你个混蛋眼睛瞎啊?
一把手尴尬一笑:“呵呵,翠花妹子不亏是初九的贤内助,好帮手,一语点破玄机。放心,我已经帮你们跟上面申请了,今天他们就会派人过去,将封条拆回来,你们的工厂下午就可以开工,行不行啊?”
“这还差不多。”翠花说:“可卧虎岭那块地,我们不会还给张德胜,那是我们赢的,他应该认赌服输。”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给我个面子行不行?”一把手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的眼光死死盯着我,翠花说话不管用,只有我发话才管用。
“周哥,您言重了,其实,卧虎岭那块地我根本没打算要,要来干啥?盖房子没用,那是河道,盖出来也没法销售,用来种地也不划算,冲毁的楼盘排污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我也不会白白送给张德胜,宁可送给张进宝。”
一把手微微愣了下,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好!初九你不愧是老手,我佩服你,给张德胜还是给进宝,是一样的。我表哥的,早晚都是进宝的。”
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收买人心。
卧虎岭那块地,我也打算送给张进宝了。
我要把张德胜剩下的财产一点点收回来,全部送给张进宝。
第一是对他的补偿,第二,是让他不对我产生嫉恨。
毕竟他爹老子被我给一枪挑了,不给他点甜头,张进宝反水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