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水塘不大,简单的说是个水潭,也不深,最多没到腰部。
按说根本淹不死人。
将所有的一切做完,二毛想抽根烟压压惊,可发现口袋里水淋淋的,烟已经湿透了。
他没有把烟卷丢在现场,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休息够了,这才站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拄着木棍踏着夜色,又返回了村子。
陶二姐已经早他一步回到了家。
村子里的人把女人送回去,安慰了很久才离开。
等好心的邻居走光,陶姐第一件事就是下去地窖看男人。
发现二毛不见了,陶二姐吓得魂飞魄散。
她知道二毛去找她了,男人一定心急如焚。
于是,只有在红薯窖里等。
一直到黎明时分,二毛才回来,下去了红薯窖。
陶二姐一下扑过去,将男人牢牢抱在了怀里,嚎啕大哭。
二毛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媳妇儿,你受苦了……。”
陶姐抽泣一声:“二毛,俺的身子……又被陶大明糟践了。”
二毛呵呵一笑:“没事,活着就好,这就对了,被人欺负,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千万别犯傻,贞操不值钱,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男人的话就像一阵暖暖的春风,一下子吹热了女人的心。
他对陶姐的失身根本没在乎。
陶姐说:“二毛,你真好,真好……。”她抱上男人,再也舍不得松开了。
陶大明的尸体是半个月以后被人发现的,那时候,他已经从水底浮出了水面。
那个水塘,是仙台山野狼补充水分的地方,每天都有大量的野狼到哪儿去喝水。
尸体浮上来,几条野狼一扑而上,将他拉岸边,就是一阵抢夺。
就这样,陶大明被野狼咬烂了,不成个样子。
公家的人进去大山搜捕,最后发现了他。
那时候,他差点变成一副骷髅,没有被野狼撕咬的地方红肿发亮,被水给泡发了,恶臭难闻。
肚子被刨开,肠子也被呼呼啦啦拖出去老远。
有几根肠子还被鸟儿叼上了大树,一大群鸟儿在争相抢夺。
公家的人跟仙台山的群众差点没认出他,分辨了很久,才看清楚囚衣上的编号。
因为天气炎热,腐烂严重,根本无法收拾,也不能往回弄,所以就地火化。
所有人都觉得,陶大明是在半夜被野狼群袭击的,没有人把他的死跟死去的二毛联系到一块。
这件事二毛瞒过了全村的群众,却独独没有瞒得住陶二姐。
陶大明的骨灰被抱回来那天,陶二姐在红薯窖抱着二毛的腰问:“二毛,大明叔跟俺的藏身地点,是不是你报的信儿。”
二毛没有隐瞒,说:“是……。”
“那大明叔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你把他弄死的,对不对?”
二毛没有惊讶,也没害怕,表情平淡无奇:“是……你咋知道?”
二姐说:“那天你回来,解衣服的时候,俺看到了你被水侵泡的香烟……还有你裤腿上的泥。”
“没错,他是我弄死的。”
女人问:“为啥啊?”
二毛说:“很简单,他不死,你这辈子都不会安生,而且他该死,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送他一程。”
“可他已经知道悔改了,你为啥不放过他?”
“因为狗改不了吃屎……只要他活着,早晚还会来骚扰你。你会为我保密的,对不对?”
陶二姐不说话了,惊讶,感激,恐惧,欢喜,也有点茫然。
她现在竟然看不透二毛了,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啥。
她当然会为他保密,因为他是为了她才杀人的。
反正已经为他保密了两年,多一个秘密也无妨。
她就是心疼花儿跟顺子。
花儿跟顺子没了爹,两个孩子多可怜啊?
所以,陶姐的心里感到了愧疚。
第二天,陶二姐早早起床,帮着二毛做好饭,刷了锅碗,没有下地,反而去了一次陶大明的家。
陶大明的骨灰已经埋掉了,埋在了仙台山公用的坟场。
家里还是只有顺子跟花儿。
两个孩子正在放暑假,做作业。
陶二姐进门,将点心放桌子上,摸了花儿的头,也摸了顺子的脸。
花儿哭了,说:“嫂子,俺爹对不起你,你竟然不计前嫌,俺替爹给你赔礼道歉了。”
陶二姐说:“是俺对不起你俩,妹妹,弟,俺就是你俩的亲姐,以后上大学,找对象,姐包了。”
花儿不知道陶姐为啥这样做,只是觉得父亲的死,让女人产生了怜悯。
陶二姐临走的时候,还丢下一万块钱,给花儿和顺子零花。
她是在代替二毛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