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骂声带着哭腔,我知道她的心在被刀子割。
其实我这边心也在被刀子割,怀里抱着香菱,泪水早就弥漫了双眼。
一次次忏悔,一次次自我解嘲:翠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以后只能是我嫂子,永远的嫂子。
从前的一切全都忘了吧,就当做了一场梦……。
真的能忘吗?可为啥心会那么痛,痛得跟油煎一样。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我面色蜡黄,翠花眼皮浮肿,只有香菱一个人水灵灵的,跟施了肥料的庄家一样。
经过男人雨露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满面春风。
娘早就做好了饭,饭菜端上了餐桌,香菱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说:“初九哥,你昨天干活累了,好好补补……吃完了,咱俩一块下地干活。”
按照当地的规矩,小夫妻成亲九天之内,是不能下地干活的。
可这个规矩在我们家早就不是规矩了,五十亩菜眼看就要成熟,光顾两口子热呵,以后吃屁喝风啊?
再说我是村长,全村人的吃饭问题都要我一个人扛,梨花村六百亩小麦又快成熟了,还要进城跟孟哥联系收割机。
所以我狼吞虎噎,吃过饭一抹嘴,扛起锄准备下地。
没走出家门,忽然肚子痛,老毛病又犯了,必须要上厕所。
于是放下锄一头冲进了茅厕。
裤子一解,向下一蹲,气运丹田,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忽然,觉得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忘记了拿厕纸。
刚要吹口哨,呼唤小狼崽过来。发现嫂子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手里拿着厕纸靠近了茅厕。
但是她没有进来,而是斜斜靠在了茅厕的围墙上。
我看到了她,心理不由一阵感激。俺俩一个墙里一个墙外,又聊上了。
她说:“初九,你是不是又忘记了拿厕纸?”
我说:“是,从前用半截砖习惯了,老忘记拿。”
嫂子的手从厕所门口伸过来,将厕纸递给我,说:“你呀,没嫂子就是不行,娶媳妇管啥用?厕纸都不知道给你拿。”
我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以后香菱自然会知道我这个习惯。”
嫂子又问:“你跟香菱真的有感情?你不是为了气俺,才娶她的吧?还是可怜她?”
翠花是了解我的,一语道破了玄机。
我娶香菱就是两个目的,第一,当然是为了让翠花死心。第二,的确是可怜香菱。
香菱被人贩子拐走,嫁给老四,她的苦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女孩子是爱我的,为了我,她在磨盘岭跟那些人斗志斗法,精疲力竭。虽说保住了名节跟清白,可她跟老四过一天,也算是寡妇。
回到仙台山,在大多数人的眼睛里,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我不娶香菱,她的命会很苦的。
赵二哥就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才没阻拦。
再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香菱是纯洁的,我喜欢纯洁的女孩,喜欢香菱。愿意跟她厮守一生。
我说:“嫂子,别管咋说,香菱已经是我媳妇了,你弟妹,我以后会好好对她,把她当做眼珠子来保护。“
翠花说:“那俺呢?”
“你是我嫂子,我当然也会保护你。”
翠花又问:“她是你眼珠子,那俺是你啥?”
我说:“你俩一个是我左眼珠,一个是我右眼珠,行了吧?”
“那俺是你左眼珠,还是右眼珠?如果俺跟香菱一起掉河里,你先救哪一个?”
我晕,怎么女人老喜欢问这些模棱两可的无聊问题?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我赶紧用草纸擦干净屁股上的臭粑粑,将裤子提起来,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说:“不知道,你俩如果真一起掉河里,咱仨人就一起淹死吧!”
我从厕所走出来,翠花还是追着问:“你这是什么态度?为啥要一起淹死?你到底先救俺还是先救她?”
我真是懒得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赶紧扛起锄拉着香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