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失去她。
只要他稍微一松手,一愣神儿,她就会从他身边永远消失,彼此再无干系。
这种感觉,叫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的景延年,竟心头轻颤。
“是,我故意冷落她,看着王氏欺负到她头上,却袖手旁观……我故意躲着她,便是无事也躲在军中不肯回府……故意夺走她身边得力的陪嫁丫鬟,断其膀臂……我……”景延年低头垂目,一面回顾,一面缓缓说道。
“你竟--”长公主脸色难看,抖出长鞭,“我将女儿嫁给你,就是叫你这般折辱她的吗?”
“啪--”的一声。
长公主的长鞭狠狠的抽打在景延年的身上。
景延年在廊下站的笔直,不避不闪,生生受着。
他这般倔强桀骜的样子,更是惹怒了长公主,那长鞭如雨一般密集的落在他身上。
萧玉琢坐在屋里,一开始看着尚觉得阿娘总算是帮自己出了气了,心中暗爽。
可阿娘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鞭鞭下去,毫不留情。
她单是看着就觉得疼,可景延年竟然站在廊下,不避不闪,垂着头任由长公主鞭打。
“阿娘……”萧玉琢小声开口。
坐在她身边的萧谆笑眯眯说,“玉玉可曾解气了?”
萧玉琢连忙点头,真把圣上的宠臣打死在她的别院里,圣上想必不能放过她吧?
“长公主!”萧谆扬声喊道。
长公主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手。她已是满头大汗,握着鞭子的手都被磨红了。
挨打的景延年的惨状可想而知。
可景延年仍旧不动如钟的站在廊下,垂着头,拱着手。
“你走吧。”长公主扔了鞭子。
“若能叫母亲解气,求得玉玉原谅,我便是再吃一顿鞭子又何妨?”景延年沉声说道。
长公主冷着脸,皱眉看着他。
萧玉琢撅了撅嘴,“好听话谁不会说呀?”
“可这打,也不是谁都能受的住的呀?”萧谆摸着下巴笑道。
长公主哼了一声,拿过鞭子就要再动手。
萧四老爷连忙拦住她,“打坏了他不要紧,累着你可怎么好?”
长公主沉着脸没有作声。
景延年却拱手抬起头来,“母亲只管降罚,但这放妻书,我绝不给。”
萧玉琢轻哼一声。
萧谆挠头道:“嗨,他倒是个倔脾气,宁可挨打都不肯和离呀?”
他脾气执拗倔强,萧玉琢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他也是个爱面子的,就这么站在廊下,被一院子的丫鬟仆从们瞧着,主动认错不说,还这么劈头盖脸的被长公主一顿猛抽。
嘶,是够丢脸的呀。
“看来他还是不死心,一门儿心思只想着利用我家玉玉。”萧谆在一旁,摸着胡子笑。
萧玉琢侧脸看了眼祖父,只觉他此时笑的像一只老狐狸。
为了利用她是他妻这个名分,宁肯这么丢脸?还硬着头皮挨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