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清雪料的没错,当晚王府四周就有诡秘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半夜方歇,大约是大将军王的进一步试探或警告。而王府里从早晨到晚上有很多戴幕离穿黑斗篷的人从密道里进进出出,在书房里跟君息烨议事。这天晚上,君息烨一晚上都没回卧房。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君息烨突然拿出从赐下来之后从未上过身的王爷朝服,从头到脚穿戴整齐,结束了近两年醉生梦死的形象,出门上朝。
我光着脚悬坐在床边圆睁着眼看着他。他原本迅速地穿戴着,似乎时间很紧迫的样子,可是被我直勾勾的目光干扰,一抖衣袍叹息一声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过是上朝,并不是上战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必担心!”
我实话实说道:“我这次没有担心你,只是觉得你这种整装待发、如箭在弦上的样子实在好看!两天不见,你似乎又比两天前帅气了!”
他呆了一呆,扭头看我的目光气不得笑不得:“你说这话的时机挑得真是……”
他到底来不及说更多话,匆匆甩袖出门而去。但我清清楚楚看见他走出院门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身上冰冷的气息在那一刻又暖了几分。
这一日的上朝持续很久,不知道朝堂上到底出现了怎样的争锋相对或者风起云涌,但王府里刚刚停息了半夜的厮杀声从君息烨一离开就重又激烈地展开,且颇有愈演愈烈、把个玉王府当个偌大的碉堡攻下来的架势。
我不知道燕国的都城有没有维持治安的军伍,但这一日大概他们都消失了。虽没有军鼓声声、呐喊阵阵,但煌煌京都之内,堂堂的一个王府,被数之不尽的“匪徒”指挥若定地一波波不断地攻打着,毒烟遍地、箭矢飞空,愣是一个出来干涉的也无!
我嗑着瓜子问桃清雪:“我说,你们燕国的皇帝真是君图,不是君凌天?”
桃清雪瞪我一眼说:“若不是当今皇上是皇上,你以为都城的城防军能静悄悄地两不相帮?”
说的也是。我轻快地嗑着瓜子道:“你家玉王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连个暗杀都搞不定?不是说他在京城有皇上敕准的八百私军吗?”
桃清雪叹息:“可是大将军王的私军有三千!这还是明面上的。虽然玉王私底下一定也有暗手,但毕竟比不得大将军王势大。所以我总觉得,这次玉王突然反戈,行动得急促了些……”
桃清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我的出现催化了君息烨与君凌天的决裂,但这有点无稽。我算是他的一个谁呢?值得着为了我要跟大将军王翻脸?难道说大将军王会夺取君息烨身边所有在意的人,包括我这样的?那才真正是扯淡!
我在屋里嗑瓜子,桃清雪忧心忡忡地陪着我,岚明溪率人在前头抵抗攻击,谭坛领着黑压压一群全副武装的兵士层层叠叠守护着我的院子。起初我还耐得住性子,可到晌午时,我已经嗑完了满满一盘瓜子,吃了两盘果子、喝了三壶茶,依旧隐约听得远处厮杀声不但未止,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再也坐不住了,噌地站起身:“走,咱们也瞧瞧去!”
我要出去瞧,吓坏了坛子和桃清雪。坛子带领着兵士在院子里围着我黑压压跪成一团,半点缝隙不给我迈出去,求我别害他们违背玉王的死命。桃清雪更是脸色发白地牢牢扯着我的胳膊,死也不肯放我出院子,说她要是在这样的关头让我出个一差二错,那是真的不要丈夫和全家老小的性命了。
我被他们缠得没辙,只得退回屋里。但我念头既然起了,哪能甘心,拽进来谭坛,死缠活磨地要一套外头兵士的行头。我又抹脖子又撞墙的,谭坛都被我吓得快尿了。
最后还是桃清雪咬牙拍了板:“这里如此重兵守卫,万一岚将军抵挡不住,蓝公子眼看就是众矢之的,到时候逃都逃不了了。蓝公子身形细弱,倒不如我悄悄地扮作蓝公子的样子待在屋子里备做替身,公子就藏在别处,万一有事也好由谭总管单独护卫离开。但公子,你一定得答应我:一定得听谭总管的安排,不许往危险的地方去!”
我一抹脖子上吓唬坛子的鸡血:“好姐姐!你放心,我这个人活得惜命的很,是绝对不会自己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