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男人病重的母亲,和为了学费而发愁的妹妹,自然不会有人真的去管。
一旦和这事儿扯上关系,就会露出蛛丝马迹,结局可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江湖必须将道义,但更要狠辣和冷血。
“回头你去帮那个年轻人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辈子别让他这么苦了。”阿三一直眯着眼,根本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动是怎么样的。
“这事儿我在行,他的老母亲也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我把他们娘儿俩埋一块儿,弄个风水宝地,下辈子保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孔文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除了阿三和孔文之外,这件事的细节和脉络,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藏了一辈子。
冬瓜无声无息的消失,从此以后,整个东门再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和路南抗衡,而张哲宁等几个兄弟,也真正成了东门上的绝对霸主,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只手遮天!
至于冬瓜团伙剩下那些个骨干和小弟,因为冬瓜的消失,变得群龙无首,根本用不着动手,他们就开始内斗起来,最后稍微在背后使点小手段,结局是跑的跑,洗手的洗手,蹲大牢的蹲大牢。
在东门上苦苦经营了十几年的冬瓜团伙,就这样随着冬瓜的死顷刻间土崩瓦解。
除张哲宁等几兄弟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冬瓜上哪儿去了,到底是死是活。
只有一个人心里十分清楚。
冬瓜团伙彻底土崩瓦解的第一个星期周末,张哲宁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感觉有些诧异。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一个声音平静的问。
“在家,什么事儿。”
“等着,我马上过来,有事儿要找你聊一聊。”
张哲宁立刻把这事儿告诉住在隔壁房间的方一鸣,方一鸣听完后微微沉吟一阵,然后让李慕儿炒了几个小菜,准备了两瓶好酒,之后就带着李慕儿离开了。
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们兄弟,彼此之间,根本无需多言。
一个小时候,一个人推开故意没锁的门走了进来。
这个人高高瘦瘦,尖嘴猴腮,穿着一声笔挺的西服,脚下踩着一双纯白色的旅游鞋。
以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显得滑稽无比,可是这次,他的表情凝重。
“黄哥,坐。”张哲宁笑着冲黄鼠狼招呼了一声。
这个已经算是脱离冬瓜团伙自立门户的男人,正是昔日冬瓜手下头号战将黄鼠狼。
黄鼠狼伸手肯定不是冬瓜团伙中最好的,但却能够在冬瓜团伙中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以说明他肯定不是一个蠢货。
他人长得搞笑,穿着打扮搞笑,言行举止搞笑,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一个扮演小丑的角色。
但是,他却是个聪明的小丑,整个冬瓜团伙那些个已经树倒猢狲散的残兵败将中,只有他一个人十分清楚冬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哲宁亲自给黄鼠狼倒了一杯酒,黄鼠狼一饮而尽,再倒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第三杯喝完,黄鼠狼却没有动桌上的筷子,而是平静的看着张哲宁道,“我是来找你拿钱的。”
“什么钱?”张哲宁夹起一块小炒肉放在嘴里,看起来十分平常。
“冬瓜是我大哥,他在乡下还有个老母亲要养,我也不多要,你拿一百万出来。”黄鼠狼语气很是平静。
张哲宁冷冷一笑,“这关我什么事?”
“别装了!”
黄鼠狼红着眼眶吼了一句,要是换做往日,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张哲宁这样说话,他是真的被这几兄弟给打怕了。
而此时他却是有万分的勇气,直勾勾的看着张哲宁,红着眼眶道,“我知道我没证据,你们也不会承认,但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太了解你们这帮人了,你们一个个的心肠比毒蛇还狠,手段一个比一个残忍。”
“的确,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心狠手辣玩儿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冬瓜哥栽在你们手里,他也不冤,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冬瓜哥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
“但冬瓜哥就是听不进去我的劝告,他不是个好人,但对我却有知遇之恩,这个恩我必须报,今天死的是冬瓜哥,到头来却每一个人站出来帮他报仇,其实你以为他另外那些个兄弟心里不清楚?”
“错了,他们都不是傻子,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在关键时刻他们选择了自保和利益。冬瓜哥和你们不一样,他一死一了百了,但你们不一样,如果这次死的是路南,还有你张哲宁,你张哲宁死了,还有樊胜军,还有刺猬,林萧,安小天,阿三,这就是冬瓜会注定败给你们的原因,他是一个人,你们是一群人!”
黄鼠狼越说越激动,“张哲宁,我知道你现在要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而且你也绝对不会承认冬瓜哥的事儿,但我今天就讹上你了,一百万我有,而且我也有足够的实力赡养冬瓜哥的老母亲一辈子,但我就是要找你拿一百万,我必须要给冬瓜哥一个交代!”
说着,黄鼠狼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却没有对着张哲宁,而是对着自己的喉咙,红着眼眶道,“张哲宁,我出来的时候,在我那边留下了线索,我别的本事没有,死在你面前的本事还是有的,我知道我不是你们这群人的对手,但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泼你们一身脏水我还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