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殇看着白衣美妇，眼中露出一丝悲痛，再将林焕抱入怀中，想合上他的眼睛，却发现这孩子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根本无法闭上。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有强行让其昏睡，而是转向孔猎：“你与少宗主乃至交好友，为何要杀他妻儿，更犯下此等天理不容的恶举？”

“至交好友？至交好友？哈哈哈哈！”

孔猎愣住，捂着脑袋，突然放声狂笑起来：“为求凝煞，我跪在他身前苦苦哀求三天三夜，最后换来一句——你妻子可不有极乐血煞，还要另求他人作甚？这就是至交好友吗？”

林无殇冷声道：“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宗门自有规定，少宗主不过依律行事罢了！”

“我祖上可是服侍过明皇的御厨，我有御赐的龙符，何等贵重，为什么就不能换取一次进入地煞宝境的机会！他明明知道珠儿被煞气反噬，快要死了，还要依律办事？”

孔猎破口大骂，那嘴巴拉扯到了极致：“他这是垂涎珠儿的美貌，嫉妒珠儿是我的女人，才故意见死不救！”

林无殇拂袖：“少宗主风光霁月，公私分明，你自己不听劝告，争强好胜，惹得妻子重伤，又来胡乱怪罪，真是不知所谓！”

“呵呵，别人不知道那抛妻弃子的伪君子真面目，我不信你这善于见风使舵的老狗也看不出！我与那人相斗背后就是他在搞鬼，他就是一只蝎子，专门以戳人痛处为乐，满足追求残酷的愉悦感，我的珠儿啊……”

从林焕的角度，看不清孔猎的表情，但他话语中的怨毒和恨意却是滔天。

但就在连楚枫都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时，孔猎的嘴角陡然弯曲，涌现出一个无比回味的表情来，抚摸着干瘪的肚子：“好在珠儿现在已与我融为一体，再不分离，为了感谢伪君子，我特意烹制了这一锅，不过给他送去之前，我可要尝尝鲜，如果忍不住全吃光了，那就对不住喽，哈哈哈哈哈！”

在猖狂的笑声中，林无殇再也听不下去，狂扑而上。

真我强者的激烈交锋中，林焕的意识也沉入无尽的黑暗中，只余一点青色的灯火摇曳，久久不能消散。

……

……

“一切罪孽，源自于此！”

这些画面其实都是断断续续，埋在记忆深处，唯有楚枫以旁观者的角度，才能将之窜连起来。

他思虑片刻，豁然动用全部阴魂之力，将杂乱的记忆理顺。

轰隆！

识海之内，一道璀璨的光芒爆发，那既是精神的狂澜，也是心灵的平复。

在林无殇的培养下，林焕的回忆里那不堪回首的凄惨一幕被封存，只留下青灯的陪伴与指路，由此成就突飞猛进的武学造诣和幽冥青灯的赫赫凶名。

但现在，记忆全部回归。

楚枫种下心灵印记，阴魂回归身体，俯视着棺材内的孩子，轻喝一声：“醒来！”

林焕双目缓缓睁开，直挺挺地坐起，答道：“孔猎之子孔麟是死于你手，你对我有恩！”

楚枫点了点头：“那么，谁是你的仇人？”

林焕眼眸异常明亮，这份明亮的背后，带着一股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幽冥寒意：

“生死不知的妙手人厨孔猎以及玄阴教少宗主……白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