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在独也木心里,他打算今天晚上就分出胜负来。他就是要打闪电战,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中原人就是乌龟壳够硬,擅长防守。
一旦被他们拖住了,城里的人可以安安心心的照常生活,而自己的士兵则有所不同。
这是夸考统一后的第一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人心还不稳,急需要一场巨大的胜利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那个中原的谋士告诉他,当内部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共同的敌人,转移内部的矛盾,让枪口一致对外。原话自然不是如此,但大意如此。
由于中华执行军屯制,也就是说军队除了平时的日常训练以外,在农忙时节,也需要参与生产活动。
如今正是关内小麦成熟的时节,差不多有十万的士兵都下地干活去了。
这对于独也木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在自己进攻的半个小时之内,自己面对的是一万人左右的部队。
而一个小时以后,将面对两万人,一个时辰以后,将面对十万人,而倘若再拖一个晚上,等消息传过去了,那么他将面对二十万大军。
独也木此次出征,也带了二十万人的部队,这二十万人里,原本就属于他部落里的有十万人。
其他十万人,都是各个部落里抽调出来的。倘若独也木不能在日出之前攻破玉门关,那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玉门关里的守军却有可能越打越多,再想取胜就难了。
整个草原上有七个比较大的部落,这七个部落的人口合起来,接近夸考总人口的一半还多。
独也木的部落,原本就是这七个部落中最大的一个。这个功劳在于他的父亲,原本只是另一个部落的旁系,在他父亲的手中,这个部落越发强大起来。
虽然强大了,但是离统一夸考,还远的很。独也木只是他父亲一时兴起,跟一个中原女婢生下的孩子。
他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夸考人是极其注重血脉纯洁的民族,而他从一出生就被冠以小贱种的名号。
哪怕是他的父亲,也许也从来没把他当过儿子吧。即使是独也木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武学天赋,他依旧没有得到父亲的正眼相视。
他童年里唯一的一道光就是他的母亲,这位被父亲从中华俘虏来的女子,是真真切切的把他当作自己心头的血肉。
给他讲中华的故事,带他学中华的文字,教他中华的礼仪。
年幼的独也木对这些文化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然而母亲的地位是女婢,哪怕她是部落王的女婢,也丝毫不能为她赢得一丝的尊重。
独也木渐渐的也读懂了周围人的意思,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跟自己的母亲保持距离。
他想要从贱种的身份里走出来,他想要别人的尊重,他以为是因为母亲的中原血统污染了自己。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子若嫌母,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坚强的女人,在夸考度过了无数个屈辱的日夜,她都熬过来了,而年幼的独也木眼神里那种不加掩饰的鄙夷,彻底压垮了这个女人。
她以为独也木就是自己的全部,而她没有想到,这个自己全心全意照顾的人,竟也厌恶自己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独也木看到她的尸体被父亲身边的卫士拖了出去,她是服毒自尽的,因为她看不见希望了。
看着这个女人从自己的眼前被拖出去,独也木突然醒悟了,他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可惜他醒悟的太迟了一些。
从此,一个特立独行,勤奋刻苦,意志如钢的人诞生了。
他弑父,弑兄,乃至于杀一切不服从于他的人。母亲从小跟他讲述的那个神奇的国度,像一枚精神烙印,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中。
他立志要将草原统一,将其建立成一个同样伟大的帝国。他要让一切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臣服于自己。
独也木骑着马独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就像一个孤独的王者,带着自己的报负,勇往直前,气吞山河,如龙翔于九天。
任何一个领袖都有他自己的传奇,独也木也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世界都围绕着他而扭转。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又是被谁当成了棋来下,又是被谁当作了枪来使。
山坡上,安心神教的三个侍卫正在安置锁魂石。玉门关即将成为一个血腥的绞肉机。而这也将是锁魂石困住灵魂的最好时机。
没有什么比起战争更为混乱的了,也没有什么比起战争更为残酷的了。如果有,那么一定是那个亲手促成战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