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将瓶身扶稳的王妈妈长唷了口气,她也是大早上起来突然模糊记起自己曾在晚上翻过箱子,结果一看,原本扣下的那些周曼云的衣物没了。
“上了年纪,记性差了,胆子也小了!”,王妈妈自嘲一笑,也就丢开了手。
梅瓶肚大口小,软软的衣服包好塞不好拿。昨晚上突发奇想地换地方藏东西也算藏得不错,如果真要取了这些物什儿,还得把瓶子砸了。想来正在屋里睡着的那女子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把这些衣服给放在这里。
王妈妈紧提的一口气松下,身上的不适感也减了大半,挑起帘子蹑手蹑脚地就走近了曼云的床边。
床上的俏丽佳人正睡得深沉,毫无防范,好象就此被抱走也不会有任何察觉。
少年人总是如此,任再聪明机智,敌不过那些虚无飘渺的情情爱爱,而有些特殊能力在身,也就忍不住要用来报复的心气。
想想这半个月来,周曼云渐从敌对到失望沮丧再到怨憎满腹的表现,王妈妈不禁地斜勾起了嘴角。
周曼云直到辰时中才懒懒地拥被坐起,由着等候已久的侍女伺候着,象是已极习惯了现在这种被豢养的日子,混不管会在哪天断头裂尾。
正梳头挽发,立在她身后的圆脸侍女一下子就被从外面匆匆进来的王妈妈挤到了一边。
老妇人的脸上带着抑不住的喜意,恭敬地向着曼云施礼请安,接着道:“姑娘,明天可不能这么贪睡了。明个儿卯时,可是要去叩见张太妃娘娘的!”
菱花镜中,周曼云白嫩的脸容如同没有半点活力的泥塑,而一室之内的宫女们一闻言就有志一同地向她贺了喜,尽显着真心实意。
虽说古来帝王奉着太后出游的不少,但是象当今这样带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太妃游幸江南的,若不是史书漏记,就独此一份了。
当今的皇后刘氏也不过是有个身份,生下太子后,已是多年来都未再与君王共枕。她担心着哪天天子一时糊涂将她这个结发妻也同其他女子一样结果了性命。也只有得了上天眷顾的张太妃,爱宠不弛,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囫囵下性命。能得张太妃青眼,也就意味着可以得到提点既得宠幸又得保下命来,后宫之中多得是愁着跟张太妃攀不上的女人。
“姑娘!你能很快如愿以偿了!老奴想着您先父故去时的心愿也可以了结了……”,立在曼云身后的王妈妈笑着恭维。
曼云眨了下眼睛,直觉得镜中老妇的面容怪异扭曲得好笑。她半垂下眼帘,轻声一笑,如花的娇颜在笑声更显妍丽。
为人所负的失爱女子,若是自己寻死可惜了些。在找到命运发生不幸转折的根源后,去做了不管不顾焚尽一切的傀儡,却是再适合不过。
玉藻宫里,艳阳正好,但禁闭着大门的宫室之内却显得异常森冷。
“你们的意思是他可以死去了?”,问话的是位身披着金丝烟翠绿纱的宫装丽人,高耸的双峰露着一片雪白,而顺颈而上却是一张稚嫩如及笄少女的瓜子脸。发鬓梳得极低,象是慵懒怠挽地只斜插个镶珠的碧玉簪子,看着楚楚可怜又极尽魅惑。
“刘后养下的那个小杂种已经三岁了,刘家一向对其看得极紧。若是不能让越王登基,太妃娘娘可想过自己将来如何?”,劝话的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嬷嬷,马脸薄嘴很是利索。她所提到的越王是泰业帝五岁的长子,生母出身不高又已死了,在前几年皇帝还没有大糊涂前被劝服着留在了张太妃身边,供她解闷儿。
“让我再用些日子劝他禅位给越王或是立了越王为太子不成吗?”,端坐着的张惜惜一把抓住了自个儿的撒花粉裙,两行泪顺颊而下,泣声道:“就算你们都说他是个早死早好的昏君,可他待我还是极好的。他活着,我就算是跟人斗被人恨也才能跟个女人似的活着,如果他死了,我怎么办?当个被供着的太皇太妃吗?”
本性柔弱的张惜惜若不是天赋异禀又得了两代帝王的恩遇,根本不值得扶植,说到底待改天换日稳当后,这个深宫里的傀儡娃娃真还是要被弄成块木牌子,享了香烟供奉就好。
马脸嬷嬷忍着心头不屑,低语哄道:“您要想着,您会成了太皇太后,以后权柄在手,自可招了天下好男儿当了面首,任由驱策,让您真正享了女人的极乐。”
“我从没想过要什么男人!你们先把我送进宫让我陪个病老头子,在先帝病中,又让我去勾他……现在,现在又跟我说他也得死……”,张惜惜眼泪滂沱如雨而下,哇地一声索性伏在榻上象个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
毫不遮掩的哭声响了很久,即便哭红了眼睛鼻子仍依旧美极了的小脸才缓缓抬起,一把抓住了马脸嬷嬷的手,急切问道:“蒋嬷嬷,你们从前不是说能逃过他身边暗卫那只怪兽嗅查的毒女根本就没法养成吗?”
“这个……老奴也是听递进来的消息说,您明天要见的那个女子是可以带毒的。”
“试试她!”,张惜惜一下来了精神,声音里尽消了悲意,求恳道:“您找小吕公公抱来那怪物先试试她!如果她根本逃不过,岂不是还会连累了我们!”(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