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周曼云自己都不想再问了。就跟在蔡夫人表现截然不同的自己和曼音一样,她的前世与曼音的今生仿佛并不相似。前世的自己是爱不得就宁可遁进佛堂的高氏养大的,总有些抹不下的孤高冷清,而曼音自小在老白姨娘的教养下,更能忍也更会忍。
随着马车的行进,窗格透过的光在周曼音脸上漾起一片明灭不定,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突然不再言语的堂妹,勾起嘴角,目光灼灼地平视着前方……
不管情愿或是不情愿,既然来了高家,曼云与周慎还是极尽了作晚辈的礼仪去见了高恭夫妻,还有高绩一家三口。
高恭拧眉训了过门而不入的周慎几句,就立时被温和的黄氏嗔怪着打断,接着就一连串回忆旧事,述说别情的泪珠儿。
曼云也见着了比前世大了几个月的“瑾哥儿”,刚满周的小子被曼音抱在怀里,直指着她要孩子学话叫姨。结果脆亮的呀呀声响了半天,引得室内一团和乐的笑声。
前世的那个高家长孙是高维与薛素纨的亲生子,而这个却是高家抱给高绩的。
高家欢迎着二少奶奶娘家兄妹的晚宴一时间也算得宾主尽欢。
曼云只饮了两杯,半点酒意也无,她能清晰地认出一直立在曼音身后伺候着的大丫鬟就是前世跟着自己一路逃命到双桥镇的画屏。
但这也让她更觉得眼前尽是一片光怪陆离的迷茫,在与前世相近的时间来了夏口,以旁观者的立场再进高家,除了被病痛折磨的高绩与妻子杨氏,其他的所有人都与前世截然不同。
这是属于周曼音的高家,与她截然无关。杀了高维,让曼音尽忘前尘还有必要吗?
待到宴散,曼云坚拒了曼音邀她同住的盛情,与周慎一起住在了高家的客院里。
而在娘家人前相互展现了一晚恩爱的高家二房小夫妻,相扶相搀地回了自家小院的上房。
“二少爷醉了,你且扶他去安置吧!”,待等进了院子,一关上门,笑得脸酸的曼音立时冷下脸,唤了高维的通房锦月过来。每一次这两个通房丫鬟服侍过高维总是矫情地在第二天露了一副怯相,曼音就索性一人一人轮着,省得麻烦。
她是想要孩子,但平日就对夫妻之事无甚兴趣,现在对着一头醉猫儿更是惧怕。
看着锦月战战兢兢地搀走了高维,曼音坐到了镜边,对着镜中卸掉妆容后尽显苍白的女子长叹了口气。
发梳齿在头皮上按着养生方梳了近百下,周曼音才缓缓将白日里见到曼云后强压下的惊讶和敌视梳了个干净。
“不管如何,我现在过得不差,比之周曼云好了许多。”,细想了曼云在她的旁敲侧击下一直如蚌壳一样守口不言的亲事,曼音放下梳子,露齿一笑。
烛光晃,镜中影也开始摆动,一声尖叫瞬间而起又嘎然而止。
砰地一下,刚才被从镜前抱拖而走的曼音象个布偶一样被掷了雕花大床上,床楣刻着戏春的孩童笑颜灿烂如花。
“出去!”,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曼音咬牙收了惊意,两手紧紧地抓住了床幔。
被她喝着的高维并没挪地方,半睁双迷蒙的醉眼,伸手抚上了曼音的脸颊。
本来追到曼音卧房门口的锦月倒听话地退下,顺手带门还和画屏一起拉走了几个没眼色的小丫鬟。
“我们现在是夫妻!”,一张酡红色的脸庞凑近了曼音的脖颈,喷在她脸上的气息酒气浓重。
已是夫妻?
被自家夫君紧紧搂住的曼音满目悲凉,她既挣不开,就索性心一横,眼一闭,仍如往昔一样地木然相对,只求痛苦的折磨越早结束越好。
也许是真醉得凶了,平日高维对曼音不相配合的木头行径总是不满,有时甚至气得拂袖而去,但这一次却象个孩子一般索取无度。
即便尽了兴,醉意上头连眼都睁不开了,他还不忘紧搂住身边女人的脖颈亲了又亲,柔情若水似的低喃着,一遍又一遍。
默默流泪的周曼音,望着幽黑一片的床顶,直觉得又回到了被破坏了少女一切美好梦想的那一天。
“周曼云,云姐儿……云姐儿!”
她现在似乎觉得当初在昏昏沉沉中听到男人相唤的也是这个害了她一生的名字。(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