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速来教导李莫愁她们为人处事切忌拖泥带水,务必干净利落。怎么今日事情落到她自己头上,她便忘了呢?
这样想着,张依依下了车。
外头站得最近的有两人,都穿着白衣服。一个是欧阳克,另外一个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脸须棕黄,英气勃勃。
是欧阳锋。
他正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用俗气点说法说,就跟见了鬼似的。
“阿织……”
张依依很是无语。真的有这么像吗?
但礼不可废,张依依仍然拱手与他见礼:“欧阳庄主,在下古墓派张依依。久仰大名!”
这一动作,潇洒英气非常。与欧阳锋记忆中的那抹影子截然不同,使得欧阳锋瞬间从汹涌的回忆中惊醒过来。
不管是前期娇俏可爱的少女阿织,还是后来嫁为人妇,成熟妩媚的阿织……他的阿织,是刁蛮的、活泼的、决绝的、优雅的。唯独没有这样的英气。
只是那张脸,那张脸实在太像了!包括眼睛也是,如深山中的一汪清泉,幽静,又清澈见底。
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任何其他女子有这样一般无二的眼眸。
一个动作而已,并不能叫欧阳锋绝了她就是张云织的念头。
笃定她一定是失忆了才会记不得克儿,记不得自己,才会这样性情大变的欧阳锋,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唤醒她的记忆!
“你跟我来!”
欧阳锋拉起张依依的手就走,张依依一时不差,被他拉得走了好几步,才想起要反抗。
“放手!”张依依用力一甩没甩掉,眉眼一沉,右手捻成兰花指,往欧阳锋抓着她的右手虎口上轻轻一拂,欧阳锋吃痛,下意识就是一松。
得了自由的张依依很是不满地看向欧阳锋:“欧阳庄主,我怎么说也是你侄子欧阳克,这白驼山少庄主亲自请来的客人。你这样的待客之道,我想并不可取。”
欧阳锋心中震惊。天底下能用一招就让他松手的人不是没有,但每一个至少要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才能做到。没想到她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而且……
阿织从前并不懂武功。即使是失踪后从头开始学,成年人练武既要吃尽苦头,又难见成效。这短短十九年间,她如何得到三十年以上的功力?
哦!是了!
未必要她自己修习来这三十年的功力,若有人愿意传功给她,也是行得通的。
欧阳锋想到这里,便以为又一条证明张依依不是张云织的理由被反驳掉了。心中颇有几分得意,声调也柔和了许多:“阿织你……不,张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张姑娘和我一故人非常相似。敢问张姑娘,十九年前,你可曾受过伤,丢失过什么记忆?”
听了欧阳锋的话,张依依简直哭笑不得。
什么,这货以为她就是欧阳克亲娘,不认得他们只是因为失忆了吗?
失忆这种老梗,能发生在她身上吗?
“绝无可能。”她笑着说:“我从小便在林家长大,跟在林家姑娘,也就是我古墓派祖师林朝英身边做她的侍女。从未受过什么伤,更没失过什么忆。你若不信,可派人往江南查一查。”
二人停下来叙话的当口,欧阳克和李莫愁也跟上来了。李莫愁更是紧张地将张依依护在身后,不客气地对欧阳锋说:“你这老头,离我师傅远些!再敢对我师傅不敬,我要你好看!”
“莫愁!”欧阳克劝阻:“叔父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这样。”
“不管一时情急还是有意为之,只要是对我师傅不敬的,我都不会允许!”李莫愁斩钉截铁地表示。
张依依欣慰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徒弟,师傅没白疼你。”
复又看向明显不信的欧阳家父子,道:“欧阳庄主,敢问你口中所说的这位故人是谁?姓甚名谁?你们又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欧阳锋看了一眼欧阳克,别过头去道:“是我克儿的娘亲。她叫张云织,我们已有……十九年不见了。”
李莫愁闻言吃了一惊,冲欧阳克说:“你娘亲?你的意思是,一路上你总说跟我师傅长得一摸一样的女人,是你娘亲?”
她左看看,右看看,将欧阳克与张依依二人端详了半天。“还真别说,师傅你跟欧阳克的嘴巴真有些相似!”
“胡说八道!”张依依被她的口没遮拦给气得打了她一下。“你师傅我常年住在古墓里,从未下过终南山。这还是头一次到西域来,如何能嫁给欧阳克的父亲,生下他这么大的儿子?再者说了,我若真生过孩子,我能不记得?”
一边说,一边觑着欧阳家父子的脸色。
欧阳克并未所觉,只是对张依依的矢口否认有些失望。欧阳锋的脸色却有点难看,似乎在生气,在不满,在不甘。
这很正常,因为欧阳克是他亲生儿子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而他也没告诉过欧阳克。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对兄长的愧疚在作祟,让他不忍拆穿此事。更是因为他不想有人在克儿身后说三道四,坏了他,也坏了阿织的名声。
不过在他心目中,天下人都可以认为克儿是大哥的孩子,包括克儿自己。但阿织却不行,因为克儿是阿织跟自己的孩子,是他跟自己爱情的见证。谁都能被瞒在鼓里,唯独她跟自己要记得清清楚楚。
张依依就是要如此。
有些事,她不能明着说,只能迂回地提醒欧阳锋,自己跟张云织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游戏卸载了,专心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