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卢秀珍笑了起来:“栖凤山确实风景如画,别说踏春,就是夏天也是个消夏的好去处呢。”
说完这句,她忽然有些害羞,脸微微一红,赶紧低下头去。自己这话,好像充满了邀约的意味,可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寡妇,若是请了个年轻男人回去,这青山坳的人就该有话好说了,到时候谣言满天飞——咳咳,虽然不算谣言
,自己对兰公子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意思,可也不该在这时候呢。她脸红的一刹那,恍若花开,崔大郎不由得只觉心跳得快了几分,脸红的她比素日看上去更美了,有一种无言的娇羞。他心里忽然有一丝冲动,很想伸出手来去拉住她的小手到园中溜达一圈,可这只是他的一种想法而已,他根本不敢有半分轻举妄动,他只能站在那里,挺直着脊背,努力的想将自己的影子遮住她的身子,让她不觉得阳光
灼灼。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再说话,夏风吹着树叶微微作响,一片沙沙之声,犹如梁间燕子在呢喃低语,又恰似清泉潺潺在山石上飞溅,他们俩出神的聆听着那细微的声
音,心底徐徐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喜悦,甜丝丝的一片。站在那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却亦然能明白对方的心意,这是一种无言的快乐与幸福。卢秀珍低头看着地上崔大郎的身影,已经与自己的影子重叠
,臃肿的一团,似乎两人抱在了一处,心里砰砰的乱跳了个不停。什么时候就这般对他有情意了呢?真真应了那句,莫名,我就喜欢你,感情来的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潮水一般将一切都卷走,沙滩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唯有那
远去的海浪在低声吟唱着幽幽的回忆。
“他们在说什么?”兰如青只觉有些奇怪,最开始还能听到他们有说有笑的声音,可慢慢的声音渐渐的低了,到现在更是连听都听不到。
这是聊完了么?他有些疑惑,想走上前去,却又被胡三七给拽住:“老兰,你这是干啥?听壁角非君子所为。”
“你没看到他们都无话可说了?”兰如青有些愤慨,什么叫听壁角,他可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旁边呢,哪里是丫鬟婆子们贴着壁角听人说话的那般猥琐行径。
胡三七摸了下脑袋:“他们暂时不说话,不代表以后不说话。”
兰如青白了他一眼:“我真不屑理睬你。”“哎呀,老兰,你这样是不对的,咱们可是好搭档,是不是?”胡三七的脸庞很厚,即便兰如青摆出一副臭脸,他照样可以很自然的贴上前去:“老兰,你不能这样抛弃我,
你要站在这里陪着我。”兰如青简直无话可说,对于国公爷安排来的这个有一身好武艺的傻子,他已经悲愤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地步——他只是想去与卢秀珍将尚未说完的话交代清楚,难道他
脸上写着棒打鸳鸯四个字?
“卢姑娘,”兰如青最终摆脱了胡三七的纠缠,缓缓举步走向卢秀珍:“我们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正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觉有些尴尬的时候,兰如青适时的出现等于是在救场,卢秀珍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啊,兰先生,你觉得这个地方合
适讨论这些事情吗?”兰公子肯定是不知道他父亲目前的身份,或许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他父亲就是一个商人,何必破坏兰如青在他心目里的形象呢?父子俩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事情一说破,只
怕是更加会雪上加霜,兰公子可能会看不起兰如青,以后两人便更难交流了。“你不是说想和我借银子开花店吗?为何到现在还没动静?”兰如青的眼神里别有深意:“我想卢姑娘最好能与兰某合作,不要单打独斗,这江州城的花市看上去繁荣,可也
有不少人入市即死,卢姑娘又何必逞强,一个人独自支撑呢?”这是在打哑谜呢,卢秀珍望着兰如青,微微一笑:“先生的建议秀珍会郑重考虑的,若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尽可以让六丫给我带话过来,江州开花店也不急在一时,毕竟
我现在手头还没有足够多的好货支撑我将这店子开起来,若只有几株蝴蝶兰,和那几棵平安发财树,别人过来一瞧也会觉得铺子有些萧条。”
“卢姑娘,若是你不嫌弃……”崔大郎在旁边出声,只觉一颗心跟擂鼓似的:“我可以替你预先去采买一批上好花木过来。”
“啊?”卢秀珍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心里头忽然感觉到有几分甜,轻轻吞一口唾沫,嗓子眼那里就如有清泉流淌而过,甘美清甜。崔大郎见她这模样,更是又欢喜又爱惜:“我知道卢姑娘家中正在盖房子,定然是没什么时间,我在家反正是闲着,不如替卢姑娘出点力气。卢姑娘,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
开店的么?怎么就不算上我这一份了呢?”卢秀珍与兰如青两人都呆住了——崔大郎这也表现得太积极了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