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给逄枭时,十里红妆,隆重非常,如今却要再嫁他人吗?
不,她不会容许自己侍奉两个男人。
嫣红的唇不由得紧紧抿了起来。
秦宜宁的眼前被红盖头遮挡,是一片明亮的红,所以听觉格外的敏锐,她忽然在巨大的欢呼声中,忽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那声音来的突然,似乎越来越近。
是幻觉吧?
因为想起逄枭,所以不自禁就想到了逄枭的军队。
秦宜宁苦笑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刚要踏上台阶。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秦宜宁忽然听见一阵百姓的惊呼和大叫,尚且来不及反应,一只纤细的手臂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丢了出去。
秦宜宁身体悬空,就像是被人丢包袱一样扔在了空中,红盖头飘落,红色的衣裙飞扬着,她的眼睛没有立即适应明亮刺眼的阳光,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正端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向她张开双臂。
秦宜宁有些恍惚,身体坠落的时间变的格外漫长,好像一下子就要坠落进深渊。
然而她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结实有力,呼吸间都是她熟悉的清爽气息。
“宜姐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随即她便被结实的手臂环住腰身,紧紧圈在怀里。
“你……”秦宜宁侧坐在逄枭身前,一手抓着他的上臂,抬头看着他。
他瘦了很多,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深刻,飞扬的剑眉下一双凤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也都是胡茬,显然非常疲惫。
但是他的眼神特别明亮,漆黑的瞳仁中映着她的身影。
四目相对,秦宜宁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真的是他!
他竟然找到沙漠中来了!
曹雨晴刚才潜伏在人群里,抢了秦宜宁出来便丢给了逄枭,此时已抽出软剑,带着廖知秉和精虎卫们朝着周猛以及他的大臣挥鞭策马冲了过去。
周猛在夕月的土地上出生,有生以来都没经历过什么苦难和战争,哪里见过如此彪悍的骑兵,这些人每个都像是下山猛虎,挥舞着刀锋呼啸而来,就像是一个个择人而噬的猛兽。
周猛顿时吓的肝胆欲裂,慌乱的退后,一下就从台上跌了下来。
幸而台下还有不少他的卫兵,急忙伸手接住了他,拖着他慌乱往敞开的宫门方向后退。
“保护郡王,保护郡王!”
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卫兵拉着周猛以及大臣们落荒而逃。
围观的夕月百姓们也作鸟兽散,呼啦一下子便跑了个没影儿,有许多人摔倒,被踩踏,还有许多人的鞋子都跑丢了……
曹雨晴端坐马上,看着慌乱之下紧闭的宫门,再看鸟兽散的夕月人,不由得冷笑一声收起了软剑。
“还当是什么英雄要强娶我家宜姐儿,真是个废物!”
“就是!想打王妃的主意,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曹雨晴身旁的一个青年一把拉下蒙面的黑色头巾,抖了抖上面的沙尘,赫然是虎子。
秦宜宁侧坐在逄枭身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逄枭来救她了?
他穿越无人区的沙漠来救她了?
逄枭一手搂着她,珍惜的在她的额头又落下一个吻,胡茬蹭的她额头上的肌肤一阵刺痒。
“宜姐儿,我来了。”
秦宜宁这才渐渐回过神,疲惫的靠在他的肩头,就像是疲惫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人的怀抱,又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动物找到了主人。
秦宜宁缓缓抬起手,抓住了逄枭肩头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终于呜咽着哭了出来。
逄枭紧紧抱着她,听着她像是小兽一样宣泄的哭声,眼眶也跟着泛红,忙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大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弄丢了,别哭了,你看你瘦了这么多,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都是我不好……”
在没有人可以依靠时,秦宜宁可以比谁都坚强,甚至面对死亡都不会有丝毫退缩。
因为她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到了该走哪一步的时候,即便是走向深渊她也会理智的做出抉择,走向自己该走的路。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来到她的面前,她又有了亲人,有了依靠,她再也不用独自一人撑着、扛着一切,秦宜宁觉得紧绷的那根心弦忽然放松,浑身的疲惫都像春日里冒土出芽儿一般,让她一下子便脱了力,就只能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将自己埋在他怀里大哭着宣泄自己的委屈。
好像连日来所有经历的苦难,为的只是等到这么一个能让她放心大哭的怀抱。
精虎卫的五十多个汉子都是满身尘沙,嘴皮干裂,但此时他们都端坐在饿瘦了许多的马上,眉目含笑的看着他们敬重的王爷紧紧搂着大哭的王妃。
虎子眼里都泛起了泪意,忙用袖子蹭掉了。
曹雨晴也十分欣慰,轻笑着对身边的廖知秉道:“廖兄,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有你的追踪蛊,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廖知秉笑着摆摆手,道:“能帮上盟主的忙就好。不过此处不宜久留,城楼上那些人都在看着咱们,咱们是不是该找个能够驻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