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省了我一番功夫,把这碗汤喝了。有点烫,本来走到你那温度正好。”达姆士将大碗递到埃修面前,埃修接过来,慢慢地喝着。“想必你已经见识过王立学院的图书馆了,院长提前打了招呼,说若是有个只穿着短裤提着大斧的猛男出现在图书馆里,该干嘛干嘛。”埃修沉默地听着。浓汤品不出什么滋味,不知道用什么食材烹煮的,确实有些烫,但对埃修来说并无所谓,在肠胃适应了温度以后埃修吞咽的动作便迅猛起来,喉结大幅度地滚动,直到碗底朝天,才递还给达姆士。达姆士接过碗:“院长让你醒了以后去他的居所找他,如果他现在不在的话就在那里等候。你认路吧?”
埃修点点头,走出礼堂。达姆士看着他离开院子,长出一口气,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他负责照看昏迷不醒的埃修,甚至没有医仆帮手。好在埃修的身体情况比较让他省心,食物从来都是只进不出,不然在那密闭的环境里处理排泄物真是一种折磨。尽管达姆士也并未因此耽误学院里的事务,但肩头总归是少了一个担子,他也可以在图书馆里好好逗留一会了,他先前看上了一本介绍大漠植物的大部头,心痒很久了。达姆士招了招手,一名医仆跑过来从他手中接过碗。达姆士一身清爽地前往礼堂后的图书馆,半路上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给埃修准备一套衣服。
不过……应该没问题吧?这个时间段正是课时,没多少人会在学院中走动,应该不会引发什么没必要的骚乱。
院长居所的门虚掩着,埃修在门前犹豫了一会,推开走了进去。屋内没人,埃修在书桌前坐下,安静地等待起来。这间小庐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以及两面书架。书桌上除了墨水与羽毛笔之外,就是堆叠起来的手稿,书架上也没有书籍排列,只有一摞又一摞并未装订成册的厚重稿纸。埃修的目光在书桌上扫过,被一张素描吸引了视线。对象正是他手中的狼斧,画师的笔触精细,甚至连斧柄周身斑驳的血迹也通过交替的黑白色块完美地还原,连同埃修紧紧握持斧柄的那只手也画了进去,皮层下弓弦般紧绷的青筋棱角分明地保留在羊皮纸上。埃修慢慢阅读地着素描旁的文字:“由埃修·巴兰杜克缴获自第三代预兆之狼,疑为初代预兆之狼所持之狼斧,经由铁匠之手重铸。”后面有一行极小的备注“并非阿齐兹手笔,工艺风格不似潘德之属,更迥异于梅腾海姆。”羊皮纸的下半部分又附了一张旧斧的原图,跟埃修曾经持有的乌尔维特之证那般粗犷,却又极具古奥的威严,狼斧旁同样有一行文字,“收藏于瑞恩,后失窃,已确定落入北境异端手中。”
“院长,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费斯德纳?”门外有人在交谈。
“费斯德纳有你没你又没区别,也不会少收半个第纳尔的税,还是说你突然愿意打理封地里的内政了?”
“我宁可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也比在王立学院当个教授好,更何况那个小姑娘只对知识感兴趣,院长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布罗谢特说,“露娜学习的劲头太猛了,动辄就熬夜。我担心她的身子骨扛不住。波因布鲁不同伊索斯,没有侍女一天到晚照看。”
“好吧,那您的想法是?”
“晚上抽出点时间锻炼锻炼她,让她累到没有精力熬夜,只能睡觉。先规范作息以后再慢慢加强训练力度。”
“啊?这起码得三个月往上吧?万一期间边境有了战事怎么办?”
“别闹了,萨里昂跟帝国此前分别在卡林德恩平原与达夏大漠吃了好大一个败仗,菲尔兹威那边似乎又在闹内讧,而你觉得我们瑞文斯顿在跟迷雾山部落死磕完后,还有余力去四处出击吗?别说三个月了,半年之内谁动刀兵谁欠收拾。”
说话间,伊丝黛尔跟布罗谢特跨进门槛,前者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书桌后的埃修,她一个箭步拦在布罗谢特身前,“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