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觉,第二天早上,陈重元果然已经离开叶家了。清潭娘的脸色不大好,显然一夜没睡,清潭爹的脸色阴沉,见叶清潭进来,才算放晴。
“这就准备回去了?”清潭娘不知是为她侄儿伤心还是为和女儿离别难过,说着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家里虽好,不能久待,还是早点回去。昨夜无端端地闯进毛贼,不知告官可查办了没?”叶清潭望着她爹。
“是采花大盗,进门就往床上来摸,吓死奴婢了。要严办,最好问斩。”半夏快言快语。
杜若想示意她不要多话都来不及。
清潭爹咳了一声,复又叹气,“好,早点回去,代我和你娘问候你的公公婆婆。恶人自该严惩,这个你们都可放心。”
家丑不可外扬,他怎能在方家奴婢面前说出实情呢。昨夜发现从叶清潭屋里揪出来的是陈重元。他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让陈重元在报官和从此断决亲戚关系选一样,陈重元当夜就遁走了。
轰隆隆的马车上路了,清潭娘和她小弟倚在门前的身影越来越小,叶清潭的眼睛忍不住还是湿润了。
“大少奶奶别伤心了,江都和江宁离得不算远,想家了便常回来看看。方家在江都也有不少产业,分在大爷和大少爷名下的有绸庄和茶楼,大少奶奶以后回来的机会不会少的。”
叶清潭看了看杜若,眼里的泪总算忍回去了。
“亲家夫人真客气,还亲手做这么多好吃食。”杜若和半夏拈着油纸包的点心果子。
那是清潭她娘特别预备的几包点心干果,让她带给公婆尝尝。清潭爹还特意画了一幅颂春图,让她送给公公,算是给方家的回礼。杜若和半夏虽没说话,却能看出她们眼里的失望。
“你出嫁那天你爹就开始画这幅画了,直到昨天晚上才画好。就不知亲家老爷会不会嫌弃。”清潭娘是要面子的,可是拗不过清潭爹非要以书画做回礼。只能讪笑地面对方家奴婢们失望的眼神。
“辛苦爹了,我公公一定会喜欢。”叶清潭笑着收下。她知道她爹教书的那点月俸银子都用来给她小弟叶清源看大夫抓药了,家里日常开支全靠寒云寺前的那片茶园和菜地。父母节俭惯了,这回为了她回门已经破费了许多。至于方家给的聘礼,她爹肯定是不让动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以前陈重元一直主张把那片茶园和菜地卖了,在江都繁华地置两间铺子做生意,可是清潭爹死活不同意,他不想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在他手上失落。当时还把陈重元大骂了一通。
应该是从那时起陈重元开始对自己好的吧?
叶清潭又陷入了对前世的回忆。马车剧烈的颠簸让她回过神,吁地一声,车轮陷进了路边的软泥里。接连三四辆马车陷进泥里,全都抬出来再上路,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回到方家大门前已经日头西斜了。
叶清潭由杜若扶着下车,抬眼触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不免有些慌了手脚,差点摔倒。
“清潭回来了!”方家大夫人黎氏从门里探出头来。
叶清潭应了一声,不敢直视黎氏身前的男子。世上哪有这样的人!看人的目光如此灼灼,似要把人看透似的。她心里嘀咕,却听黎氏道:“清潭过来,见过三叔。”
叶清潭心里格愣一下,眼前的男子就是跟她拜堂的那位方家三爷?她的脸顿时涨红了。
“见过三叔。”在黎氏的催促下,叶清潭不情愿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