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问:“我吃什么?”
九妹道:“犯人用餐时间已经过了,你们不能一起吃吗?”
欧阳长风看苏诚:“吃吧,边吃边聊,总比边吃边看电视有意思。”
苏诚却之不恭,食盒就放在地面上,欧阳长风将三菜倒在一个盘子,拿了一个空盘给苏诚,从食盒拿了汤勺给苏诚,自己拿筷子。
苏诚吃了块鸭肉,赞道:“味道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城郊开心宾馆大厨的手艺。”
欧阳长风惊讶:“厉害。”
这也是欧阳长风和马局的不同,欧阳长风粗中有细,但马局心思更为慎密,马局会很快想到苏诚是怎么知道的。菜的温度,看守所所处的位置,菜色的精致,所谓菜色的精致,三个盘子的菜能倒到一个盘子内,只有宾馆干的出来。
最重要的是,苏诚拿起汤勺底部转向欧阳长风,汤勺印了开心宾馆四个大字。
欧阳长风再次嗤之以鼻。
苏诚道:“有钱就是好,坐牢还有这好菜。”
“有钱人很多。”
“有你这样影响力可不多。我听说A慈善都开了求情信给法庭,说你这十年来干了多少好事。帮助多少退伍士兵,捐赠多少金钱,并且在多少公益活动中担任主要角色。加上欧阳集团还在健康运作,仍旧是A市十强民企,税金一个子没少,市政厅也得给你面子。只要你欧阳长风说一句话,就有几万人下岗待业。只要你说关掉退伍一条街,A市立刻少了一处地标。还有欧阳集团的多处福利工厂,福利院,民办学校,特殊学校,就算你进了监狱,市政厅也没人敢惹你。”
欧阳长风道:“我听起来似乎在夸我。”
“这些钱是干净的吗?”
欧阳长风反问:“你听说过哪个有钱人的钱是完全干净的?你就说比尔,知道微软有多少次被告上法庭?93年微软就因为山寨软件被告,最终赔偿亿元美金。”
欧阳长风道:“反过来说,这只是游戏规则,微软做了这件事,并且受到了惩罚,但是微软真的是败者吗?如同你说的,不干净?不,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可以不干净,不干净被抓到要接受惩罚,不被抓到就可以了。有多少富人,有多少穷人?一万个人争夺富翁名额,九千九百人都倒下,只剩下一百人。这就是游戏规则。当然倒下的人最少还有资格竞争一百个名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哦?”
“哦个屁。你懂个屁。”欧阳长风道:“一万个人中,因为家庭,背景,教育,观念,机会等原因,会有十个人赚取第一桶金。这十个中会有五个人留在这个阶层,还有五个人继续前进,汇合了这个阶层的一万个人,同样,最后会有五个人从富豪阶层前进。最终成为巨富的竞争者。底层和中产的数量可以变化,但富豪和巨富的数量是不会增加或者减少太多。富豪要杀入巨富阶层,就要把其中一名巨富打下来。我能在看守所吃上好菜,我在A市还有影响力,这就是因为我是巨富,我是一条血路杀出来的,我并不以为耻。能到小富阶段的人都没有简单的人,能到富豪阶段的人都是心狠手辣,有远见,有魄力,有独立人格的人。能到巨富,呵呵……”
苏诚道:“这也许就是民间说的富不过三代。”
欧阳长风沉默想着,点点头:“没错,家长式的商业帝国能否发展,取决后人的能力。后人无能,只能一步步的从巨富退到富豪,推到中富,一直到一贫如洗。遇见更糟糕的,那就是从高空直接摔死在地面上。知道司马懿吗?”
“哦?”苏诚有些奇怪:“为什么说司马懿。”
“史书记载中司马懿威望很高,一直到晋朝,两晋,都受到了民众们的敬仰。但是因为子孙无能,西晋被胡人所灭。特别是五胡乱华,无数华人死于胡人刀下,司马懿的威望立刻降低,他所做的好事被淡忘,坏事被提及,甚至被丑化。原因是民众们承受了他愚蠢子孙们的统治,苦不堪言。”
在窃听的七组人员互相看看,又开始了?光头摆手道:“不会,欧阳长风带有菌人脾姓,他说历史只是印证自己的说法。比起空口说道理有用的多。欧阳长风是天生的演说者。比如领悟到自强道理,他不会去说自强是什么,而是会说一个故事,表明自强是什么。”
欧阳长风继续道:“我坐这里,我不伤心,我在牢里吃鸡肉,我不为耻。男儿浩浩荡荡,蜜糖可食之,刀斧可受之,受得宠,经得惊,人生理当如此轰轰烈烈。如是乱世,我必然是欲统天下,安世之中,我也要做人中之龙。为此死亦无憾。”
欧阳长风如同一名霸气的君王,下令:把这座城给我拿下来。马局如同一名幕僚,听我如此如此布置。欧阳长风追求目的,马局追求过程。
欧阳长风转口道:“看来你是真进来了,真杀了刘默?”
苏诚笑道:“我现在很佩服你,枭雄本色,你明明已经猜到其中一些原委,却还要退让几步,故意说一些话,让我自己来接。”
“是啊,我基本明白了。谁杀的刘默我当然知道,你应该和这人有关系。绅士幽灵,我曾经以为的最强合作伙伴,原来他才是塘鹅的第八长老。没错吧?是你的老板吧?”
苏诚叹气:“我也这么想,只不过我知道我的老板可能是第八长老,但是和绅士幽灵有什么关系,我没有任何可依靠的线索。”
欧阳长风道:“明白了,绅士幽灵成为第八长老,而且开始制定塘鹅进军亚洲战略,将A市当成桥头堡。我怎能服气?却没想到,他利用我,雇佣你利用警察,消灭自己在塘鹅的竞争对手。而后更是直取我心脏。这招我服,这要多少老谋深算,花费多少精力,人力和物力去精心布置,安排,找人,才做出来的计划。”
欧阳长风:“吊死鬼一倒,A市丢了半壁江山。靠警察斗塘鹅,抓一个,扯一个,没完没了。这世界多的是坏人,坏人还没变坏,是因为没有利益让他们变坏。十几亿人口对犯罪需求量巨大,亡命之徒更不会少。一旦落脚稳住,警察根本不具备将塘鹅完全清理出去的能力。这种事应该我们来干,抓一个我们能让他说一串,抓一串,我们能让他说一箩筐。”
欧阳长风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会被卖了?”
苏诚道:“这问题很重要吗?”
“很重要,要么杀了你,要么收了你,卖了你那就代表复杂了。”返璞归真的推断。
“也许只是兔死狗烹。”
“我倒觉得是因为你这条狗不能不杀,又不能杀。毕竟你不是狗,你没有狗那种忠诚。”欧阳长风道:“他们有把柄在你手上,但是你又不能交给警察,因为那样你必死无疑。不过他们又不想被你制约,所以把你送进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虽然苏诚知道这句话是欧阳长风试探他,但是却听不出一点试探的语气。能成事的人,都不会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