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想到听人说起五阿哥弘昼时的评论,再想着乌拉那拉皇后说的话,伺书感觉极为困惑:“可是,皇后娘娘说,五阿哥天生没有什么心眼儿啊。”
雅娴扑哧一笑:这弘昼若是心眼儿不够多,世上倒真是没有痴傻之人了。不过,她倒也不好说,只说道:“我方才演的像不像?”
伺书眨了眨眼睛,不理解:“格格说什么呢?”
“你先看看这些个东西,”雅娴指了指地上的茶杯和桌上的茶壶,“这里头,可是有不少的好料呢。”
伺书心头一紧,忙仔细看去,她用指甲刮了些粉末出来。怒道:“这是哪个贱人做的?格格,奴婢这就禀告皇后娘娘去。”
“禀告了皇后娘娘又能如何?”雅娴笑道,“笨丫头,这些个事儿,是要讲究证据的。”
“格格,这证据让皇后娘娘帮忙找不就行了吗?”伺书依旧不解。
雅娴叹了口气:到底,伺书无论再聪慧,也不过是一刚满14岁的女童罢了。
“那我问你,若给我下毒的人,是一个大官之女呢?”雅娴问道。
伺书觉得这问题很莫名奇妙,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答了:“格格的父亲可是正黄旗的佐领大人呢,格格的姑父更是当今圣上。哪个敢得罪格格的?”
谁知,雅娴却是摇了摇头:“你须知这蚁多咬死象之理,况,我家有亲戚,不代表旁的家便没有了。皇上虽是我姑父……但,你观之那已故三阿哥下场如何?”
弘时虽已被过继给了康熙的第八子,与雍正帝的阿哥们再无关系。但在雅娴心中,他却始终是弘昼的三哥。
伺书一惊,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错,跪下磕了个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而藏身在暗处的粘杆处侍卫,却在雅娴说起已故三阿哥弘时之时,连心跳都停拍了一瞬。
“可是格格,我们要怎样才能抓到那幕后之人呢。”伺书问道。
雅娴却只是看着她:“我一时不察,竟喝了这毒水。现今卧病在床,却仍想着要瞒了所有人,万不能失了这殿选的机会。你身为我的奴婢,可别将我身体不适的事儿说漏了嘴。”
伺书睁大眼睛,看着根本没事的雅娴。见她笑的狡黠,突然悟了:“奴婢明白了!这茶杯茶壶,奴婢都收好。格格,奴婢要去请太医吗?”
雅娴笑道:“既是我苦心遮掩身体不适的事情,又怎能劳烦太医呢?”
伺书也笑了:“正是呢,格格是该好好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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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雍正帝听闻‘三阿哥’时,手中笔一顿,一大滴红色朱砂落在那雪白的奏章上,如同泣出的血来,触目惊心!
那跪在下方的粘杆处侍卫偷偷觑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报告:“雅娴格格似乎是想托病,让那幕后主使自己现身呢。”
“还算聪明,”雍正点评道,“继续盯紧了。”
“嗻!”那粘杆处侍卫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便离开了。
雍正帝复又低头,却不知为何,竟再也落不下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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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伺书低着头,拎着个食盒急匆匆的走向储秀宫。却见着那博吉利宜尓哈格格带着她那满脸巴掌印子的侍女正堵在路上笑看着她呢。
这博吉利宜尓哈格格在这届待选秀女中可算是出了大名。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待选秀女们瞧不起她那目中无人的做派,明明长的一般,却总认为自己美的无与伦比。在听说她前番大选时,竟为了少个对手,把五图什佐领家的格格推下水。这些待选秀女们就更瞧不上她了。
而婢女们讨厌她的原因却更直接——看看她身边的碧儿。天天顶着一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青肿胀大脸过市。上头还时不时又增加一些新的印子。同位婢女的,哪个还喜欢的起这样的主子来?
伺书自然也不例外。
她皱了眉头,敷衍的行了个礼问了好便疾步朝前走去。却不妨那博吉利宜尓哈突然大声道:“你家格格这几天怎么都不出来了?难道,竟是病了不成?”
伺书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转身,皮笑肉不笑道:“格格,您做事说话,万望注意些分寸。我家格格健壮的很呢,就是不知道,格格……”
她剩下的话,全封死在心里:博吉利宜尓哈格格,您的疯病好了没?
博吉利宜尓哈格格笑声突的大了起来:“本格格听说你家格格得痢疾了?这可了不得!痢疾会死人的!这般大事,你们怎能……”
“你胡说!”伺书反驳道,“我家格格好着呢!”
博吉利宜尓哈格格大笑道:“那你何不揭开食盒盖子与本格格瞧瞧?听说你家主子在偷着吃药呢。这可不成,这是作弊啊!”
“哟!怎么能作弊呢!”突然有人阴阳怪气道。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啊。”又有人说道。
伺书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身边围了如此多的待选秀女。他们指指咄咄着,正在乱嚷嚷着。
“博吉利宜尓哈格格!”伺书急了,“您到底安得是什么心肠?我家格格分明就是好好的。您怎么能乱说?”
“是不是得了痢疾,让你家格格出来给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博吉利宜尓哈格格大声说道。
那些个秀女聪明点儿的,便沉默着不说话,稍微不经事儿的,被博吉利宜尓哈挑逗着也跟着胡乱闹了起来——
“让你家格格出来!”
“痢疾是会传染的!”
伺书正不知所措之时。人群‘呼’地一下分开。远处一身穿蓝色旗袍,脚踩着花盆底的贵妇带着两个个侍女缓缓走来,那贵妇语气中含着薄怒:“痢疾?!本宫倒是要好好的瞧个明白,瞅瞅这储秀宫乱哄哄地到底是怎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