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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位于天河之上雕栏玉砌的天殿,此时聚集了各路仙家。这样各路仙君汇聚一堂的场景在仙界是很少见的,而素来不爱理事的天帝也破天荒地出现在天殿首座,着实令众仙家大吃一惊,不由得议论纷纷。
“太清,你消息最灵通,天帝急着召众仙来所为何事?”一向云游人间的元修真人环顾四周议论纷纷的众仙,就近询问他身旁的太清仙君。
不同于元修真人,对于仙界之事了若指掌的太清仙摸着长长的胡子叹息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天界这次恐怕又有异动。”
“异动?”元修真人抬头看了一眼远远坐在上位表情严肃的天帝,“天帝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太清仙君跟着元修真人的目光一同望了望天帝,又叹息一声,“三个时辰之前,凤族之王同魔界新任尊主在仙魔之界大战。二人实力相当,加之一起足可毁天灭地。而今二人不分上下的缠斗最终使得仙魔两界之门完全破碎。”
元修真人眼里浮上一丝担忧,“结界碎裂可如何是好,怪不得天帝的脸色如此难看。”
太清仙君摇了摇头 ,“结界事小,早已有仙将领人重新修补。天帝真正震怒的是,这件事和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有关。”
“怎么会?”元修真人脸色一肃,“三百年前的事不是早已过去,为何今日又再提起?”
“因为,在仙魔之界与凤王交战的魔界尊主是借着凤王一魂一魄重生的楚岳,而二人争斗的原因又与朱雀仙君的转世脱不了干系。”太清仙君悠然一叹,目光注视着殿外光华流转之处,“看,凤王来了。”
凤玄把连阙护在身后,与众仙点点头打过招呼坦然走入大殿,向首座上的天帝微微欠身,“天帝。”
连阙是第一次来到天殿之上,有些不适应周身纯然强悍的仙气,仿佛脚下一个不稳就会被震慑倒。
作为一个预备仙君你难道不感到丢人么!上天殿就腿软到底几个意思,你又没做亏心事!
连阙在心里安慰自己,把手背在身后佯作镇定。
绝对不能腿软跌倒,要保持一个仙君该有的傲气和气度!连阙你可以!
等待许久的主角终于出场,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仙家安静下来,一时间整个天殿鸦雀无声。
“凤玄。”高高坐在首位上的天帝开口,声音低沉又威严,“你可知孤今日召你二人来所之为何。”
天帝的声音中自带一种威压,独属于天帝的仙气在殿中流转。体内灵气早已丢了大半的连阙尽管已经很小心翼翼,却仍旧被天帝强大的仙气威压震慑得无法呼吸。
凤玄似乎并未察觉到连阙的异样,只抬起头淡淡道:“三个时辰之前,我已彻底消灭了魔界之尊,想必天帝要说的便是此事。”
“呵。”天帝冷冷一笑从座位上起身走下殿来,“好一个凤王,如此一说孤反倒要奖赏你是么?”
凤玄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天帝自是不必,我凤族本就有职责守护仙界。”
天帝走到凤玄面前,却视线一转看着一旁的连阙道:“看来,那楚岳此次是完全魂飞魄散了是么?”
凤玄不着痕迹地挡在连阙身前,“真正的楚岳在三百年之前就魂飞魄散了,此次借我一魂一魄重生的不过是楚岳生前的执念罢了。”
无论是楚岳的执念,还是三百年前他分离而出的那一魂一魄,所执着的唯有一人而已。
“是吗?”天帝微微一笑,从凤玄身侧穿过站定在连阙面前,用尊贵的手托起一直低着头的连阙的下巴,“朱雀仙君,也如此认为?”
连阙这才抬头看清天帝的样貌,深邃的黑金色眼眸,薄薄的优美的唇,如同神祗一般被精心雕琢的面容。和凤玄的淡漠不同,天帝周身都是一种冷冽尊贵的气息。
他就那么托着连阙的下巴,微微低□子凝视着他,又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朱雀仙君,所见如何?”
仿佛有一种力量就要呼之欲出,连阙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天帝恐怕认错了,小仙不是什么朱雀仙君,也没有资格妄议天界大事。”
天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连阙,“是么?”
连阙垂眸避开天帝灼灼目光,“是。小仙只是一介修为低下的散仙,甚至连天殿都不曾踏上,与上古仙君朱雀又有何干系呢?”
虽然,几乎周围所有人,都这么告诉他。
他连阙,是朱雀仙君一缕幽魂的转世,三百年前同魔尊楚岳纠葛不清,而凤族之王也对他心存濡慕,甚至是三百年前仙魔大战的导火索。可是,他对这样的前世没有一点记忆,完全不能感同身受。
那个传说中的朱雀仙君,怎么会是自己,怎么会是自己这样法力弱小多年都未能正式成仙的鹊灵?
连阙把目光偷偷转向一旁的凤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那么抗拒凤王的原因的。即使他相信现在的凤王拥有着阿玄的记忆,但他又如何能保证,这个凤玄眼里看着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呢?
所以这世上,只有阿玄……
连阙的记忆中忽然浮现出在人间同凤玄相处的点点滴滴。七宝楼里捡到的面瘫小凤凰,凌云城中吞食了功德杯中仙液突然幻化成形的少年,青竹镇外为自己吮去毒血的凤玄……
人间之事历历在目,连阙心中越来越酸楚,直到感觉有什么暖暖地触碰了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