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在瞬时之后,这种做法便已被证明为全不可行。
一阵爆豆般的轰鸣,河岸边一阵白烟扬起,驶在最前面的一条木船已被无数铅弹击中!船上桅杆倾刻断折,船板亦是被爆开了许多窟窿,河水涌入船舱,整条船顿时在河面上打起转來。
数十丈内,霹雳营的火枪射出的铅弹足以穿透寸许厚的木板,这些淇河上的渡船并不算结实,在上百支火枪的齐射之下,沒有被打得散架已算是颇为幸运。
只听得厉虎喝道:“这一次只射船只,算做警告,再敢往前驶,就怪不得我们要射人啦!”
以往李自成虽是见过华不石手下霹雳营的弟子,但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此时的这一轮的火枪齐射,方才有所见识。
如果是在平地上,要对付成群的火枪手,李自成或许还可以让义军队伍分散开來冲锋,付出一些代价强行贴近,迫使对方短兵肉搏。但是现下在这淇河之上,兵士们都挤在渡船上,根本无法分散,而且船行不快,这般驶过去简直就是活靶子,只怕还未靠近岸边就得被射杀一大半。
而且因为船只有限,一次能渡过河去的兵力也不够多,就算勉强冲上了河岸,也难以一鼓作气抢占码头,而对面码头前河岸边的地势,沒有可供掩蔽遮挡之物,上了岸也全在对方火枪的射程之内,在霹雳营的攻击之下,决计支撑不到第二轮人马渡河。
对方显然早就有所算计,才抢先一步占领了码头,凭借着眼前这种地形之利,这两百名火枪手,就足以把两千余义军全都挡在东岸。
李自成眉头拧起,喝道:“传令,叫木船停下!”
掌旗的兵士挥动三角令旗,向河上的船只发出指示,很快十余条渡船就全都在河面中央抛锚停泊了下來。
船上有人喊道:“对面是厉虎兄弟么,不知石公子可在岸上?”正是李过的嗓音。
对岸静默了一阵子,然后才听到厉虎叫道:“石头老大说了,叫李自成自己坐小船过河來,老大有话要对他说!”
李自成闻言,大声喝叫道:“好!去告诉华兄弟,我这就过河來见他!”
这位李闯将的嗓门亦是不小,一声呼喝声若洪钟,淇河东西两岸的人也全都能听到。
刘宗敏道:“华不石手下高手甚多,须得提防他们会对大哥不利,让宗敏陪大哥一起过河吧!”
李自成略一沉吟,说道:“不用!你和他本就有些过节,去了无益有损,我自己一个人过河使是!”
刘宗敏和田见秀都还想开口,李自成却大手一摆,已提缰纵马向河岸驰了过去。
小舟很快就已备好,李自成独自登船,只带着一名摇橹的兵卒,渡河朝着西岸直驶了过來。
轻舟行驶迅速,就快就已渡过河面靠上了西岸的码头。李自成命那兵卒留在船上,自己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岸边的木桥。他抬眼望去,但见霹雳营弟子的火枪阵就列在三十丈外,百余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全都对着他。
李自成脸上全无惧色,手掌一拍腰间大铁剑的剑柄,举步向前走去,一面大声喊道:“华兄弟!当哥哥的已过了河,你可以出來相见啦!”
片刻之后,只见一匹白色骏马从火枪阵后面转了出來,骑在马上的年青公子白衣胜雪,正是华不石。
骏马驰到木桥的边缘被勒住,华不石翻身下马,亦是独自一人走了过來。
这道木桥是供停泊的船只卸货之用,约有二十丈长,李自成和华不石俱是举步相向而行,到木桥的中央,才面对面地站住。桥上只有他们二人,与其他人相距至少在十丈以上,而此处河风呼啸,水浪拍岸,他们若不是大声叫喊,说话的声音旁人是无法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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