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禄带领兵士赶到埠口桥,果见十余名守卫尽皆倒在桥头路边,原聚在桥南的那一大群流民早已沒有了踪影,不过仔细察看之下,守卫们倒并未被杀,只是全都晕过去了而已,
泼河水,掐人中,扇巴掌,终于把昏死过去的守卫尽数弄醒,他们的口供却更令尤世禄气恼,所有守卫所说几乎都如出一撤,皆是听到山上的营寨方向有骚动,心中惊惶之间,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驱使毒虫攻击山上的营寨拖住大队官军,又打昏桥边的守卫放流民过桥,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尤世禄的心里其实十分清楚,罪魁祸首定是“恶狗门”无疑,
要想在十余名守卫都沒有觉察时就打昏他们,非要有上乘的武功不可,能够这么做的只有江湖门派中的高手,而驱虫术來自于湘西苗疆,“恶狗门”也是湘境中的门派,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只不过如今尤世禄手里却沒有半点证据,“恶狗门”的镖队早在此事发生之前,就已过了桥扬长而去,他们大可以把此事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用承认,
至于驱使毒虫攻击营寨,就更加摆不上台面來说,
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世上有驱虫的奇术,而放流民过桥就是尤世禄的失职,如果尤世禄对河南巡抚说,他率领的五百兵士是被一大群蛇虫老鼠拖住了一个时辰,才未能及时阻止流民的话,只怕尚未告倒“恶狗门”,他自己就已经丢人到家,这正五品的南阳总兵也不用再干了,
尤世禄久在大明北境的边关驻守,统兵作战是很有一手,向來以骁勇而闻名,又是皇帝御封的“武德将军”,却沒想到才刚调任到豫境不久,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而且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位“恶狗公子”如今正在怎么样地笑话他,
想到被皇帝御封之事,尤世禄的脸色忽然剧变,一把抓过旁边的一名兵士,喝问道:“将的御赐宝马呢,踏雪赤龙驹到哪里去了,”
那兵士吓得全身发抖,道:“将……将军,小的不知道,沒……沒……沒瞧见……”
尤世禄一把扔开他,喝道:“快去给我找來,”
宝马良驹是不能圈养的,就算沒有行军战事,若成日关在马厩里,也定会让马匹生出肥膘而折损马力,尤世禄对那匹御赐宝马宝贝异常,自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早晨都叫兵士牵着到营寨外面去骝马,而先前毒虫攻击营寨的时候,正好是兵士出去骝马的时间,
踏雪赤龙驹很快就找到了,却是被五六个人抬來的,这匹赤红色的宝马良驹依然鞍辔分别,华贵无比,只不过身上却至少有七八十处大大小小的被毒虫蜇咬的伤口,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将……将军,我们在树林……树林边找到宝马,就……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尤世禄须发倒竖,下巴上的长髯抖成一片,眼泪都飙了出來,“呛”地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翻手一剑砍了出去,那个倒霉的兵士一句禀告还沒有说完,脖子上就被砍了一剑,尸体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其他兵士已吓得屁滚尿流,全都趴跪在了地上,
尤世禄脸上肤色是黝黑,如今已经变成紫色,几乎要滴出血來,他厉声喝道:“都给我起來,集合所有的人马,将要把他们追回來,一个个千刀万剐,”
声音凄厉,在河岸边回荡,犹如是野兽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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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踏雪赤龙驹的尸体抬到埠口桥边时,华不石也并不如尤世禄想象中的那般洋洋得意地看笑话,恰是相反,他的脸上正满是愁容,
杨绛衣,西门瞳,厉虎都在这位大少爷的身边,卜望也赶着一个大篷马车跟了上來,在他们身后,正是那上千流民,
卜望不仅擅长养蝎,而且有招唤毒虫之技,这是“苗疆毒门”弟子人人都会的事,昨夜华不石命他用药物招聚毒虫,经过一整个晚上,卜望已把附近山林中的毒虫全聚集了起來,加上他自己养的毒蝎,组成了那一支毒虫大军,等镖队过了石桥以后,便开始攻击官军的营寨,
而西门瞳和厉虎,则施展轻功潜近桥头,打晕守卫的兵士,然后引着一众流民过桥,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策,执行得也甚是顺利,卜望的毒虫足足拖住了尤世禄一个时辰之久,只不过华不石却沒有想到,这一千余流民行进的会如此缓慢,紧赶了这一个时辰的路,才走了二十多里地,简直比昨天走的速度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