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关键的是,潘荣芳提到了东江家具厂的改制调查。
王鹏从中解读到的信息是,潘荣芳对东江家具厂目前的改制结果也是持有怀疑态度的,这让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一股委屈的情绪,毕竟东江家具厂的改制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不是一张可以任他描摹的白纸,其中又夹杂着许多不和谐因素,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完成改制,他自认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却没有想到,潘荣芳并不认可这样的结果。
当王鹏还陷在这种情绪里没有回过神来时,潘荣芳话锋一转,突然问他:“听说,东江家具厂后期引入的股东智联投资,是你介绍的?”
王鹏这几年已经很少在面上表露自己的情绪了,可是在潘荣芳委婉地否定了他的想法后,又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更是加重了他心里的那种无处诉说的感觉,脸上的表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泄露了心思。
他强自镇定后说:“在引进智联这件事上,我确实有失察之职,我向潘书记检讨!如果省委认为有必要,我也可以向省委作出检讨!”
他这个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带着情绪的,潘荣芳皱皱眉道:“看来,你确实还太年轻啊!”
潘荣芳说着端起杯子开始喝茶,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王鹏虽然已经多少了解了潘荣芳在东江家具厂改制一事上的态度,达到了这次拜访的目的,可正因为这种了解,使他内心充满了失落。
他很想趁这次见面,让潘荣芳更多地了解自己在东江做的所有工作的出点,但潘荣芳这个时候端茶送客的动作,让他把所有的话都不得不咽了回去,只好说:“潘书记批评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想通了再向您汇报。时间不早了,我不影响您休息,先告辞了。”
潘荣芳点点头,朝门外道:“书礼,送送王市长。”
席书礼应该是一直在门外,听得潘荣芳的声音,立刻推门走了进来,笑着对王鹏说:“王市长,我送你。”
王鹏站起来朝潘荣芳躬了躬身,跟着席书礼走出书房。
席书礼一直把王鹏送到门外,王鹏回身与他握手说:“不要送了,深秋了,夜凉。”
席书礼应该是看到了王鹏面色不虞,关切地问他:“你没事吧?”
王鹏本来直接想走,听席书礼动问,心里动了一下说:“老兄如果抽得出时间,可不可以一会儿陪兄弟一起吃个夜宵?”
席书礼显然愣了一下,但他作为运河省的一秘,见识的官员太多,早就修炼成了人精,一下就听出了王鹏话语中的无可奈何,因而马上说:“那你定好地方等我电话,我安排好老板休息,跟你联系。”
王鹏点头先行上车,让余晓丰找了家幽静的日式酒家将他放下,一个人先进去点了酒菜,余晓丰则返回运河宾馆等候席书礼,因为王鹏知道席书礼平时上班都是走着去的,这会儿从一号院出来,估计没有车送他。
王鹏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席书礼才匆匆赶到,好在王鹏清楚这位一秘对于时间确实没有多大的自由度,所以一言不先替席书礼倒上酒,俩人默默对喝了三杯后,才开始说话。
“席兄,我这回是碰上难题了,你可要帮我一把啊!”王鹏往席书礼的杯子里添酒时说。
席书礼看他一眼说:“王市长这话说的,我能帮你什么啊?”
王鹏知道席书礼为么说是身份始然,不得不流露的谨慎,否则也不会答应与自己一起吃夜宵了,所以他一点都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东江接连生官员**窝案,不但省里不想看到,我也不想看到。但是,这些烂了的树根如果不挖掉,新芽就长不出来啊!唉,我现在是没有方向啦。”
王鹏拿起酒杯一口饮尽,“东江家具的改制出现了不和谐因素,如果因此就认为改制方式有问题,那么什么样的方式才是最安全的?”
王鹏因为心里有点牢骚,又加上喝了点酒,说话不似平时谨慎有条理,席书礼每天要看许多地方上递交的报告,又要接触许多地方官员,领悟力是惊人的,尽管王鹏话说得没有章法,但他却是完全听明白了王鹏的意思,知道王鹏其实心里对这一次省里派下来的专案组的调查动向和最终目的没有底。
但是,作为潘荣芳的秘书,席书礼身份虽殊,却不代表他能确知潘荣芳的意图,他也是凭每天与潘荣芳的接触来判断潘荣芳的想法。
他之所以和王鹏会走得如此之近,除了王鹏会做人外,更重要一点是,席书礼能充分感觉到潘荣芳对王鹏的重视是异于其他各地市领导的。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一点不说什么也不现实,“前些天,省委给专案组送行开了个短会,我正好参与会议记录。老板当时在会上也曾提到过改制方式的问题,他认为任何方式在现阶段都难以鉴别对错,需要时间来考验,对此,你怎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