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洗。”陈池低声道。
“你洗过自己几件衣服?我的衣服你洗过哪一件?以前不敢劳驾你,现在更劳驾不起,别挡在这里。”
陈池望着她,终于默默地退了出去。
又是一道掼门声。
许霜降猛地转身,抬起胳膊狠狠地捋向眼眶,将那恼人的水珠全数擦到衣袖上,再抬眸,镜面上都是凌乱的密密麻麻的水点水痕,她死命地盯着自己的脸,在花花点点的水珠中,那张脸模模糊糊,怒意横生,竟似有些狰狞。
她渐渐悲哀,渐渐无力。
她会砸东西了,掼门了,骂人了。
所有的癫狂都比不过陈池看着她癫狂时静静的那句话,你也是我的眼光。
洗衣机的转筒转起来。许霜降走到客厅沙发前,隔着一张茶几,声音平板疲软:“我吵不动了。”
陈池抬起头,神情看似也很疲惫,他打量她几圈,诚恳道:“霜霜,我真的和别人没什么。”
许霜降沉默片刻,脸上浮起一丝说不清的神色:“陈池,你夸过我有些小聪明。”
“我说我以前拿过你的手机,可是,”许霜降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陈池疑惑的表情,缓缓道,“我从来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
陈池显然愣怔。
“我套出了你的锁屏密码,”许霜降嘴角微弯,似哭似笑,“可是我从来不敢看。”
陈池表情意外,听她说下去。
“只有今天晚上,我正大光明向你要求,你提前删了记录,被我的话误导,以为我已经看过,就自己向我坦白你安慰过她,你和她约过时间帮她搬家。”
“你说你们之间都是正常的工作交流。”许霜降的眼珠乌黝黝地盯住陈池,一字一顿问,“为什么,你自己觉得这些事有必要挑出来向我解释?”
“霜霜,”陈池懵然,嘴唇翕合,半晌才找到逻辑切入点,“不,是你要我解释的。”
“……是吗?”
陈池眉心锁起,瞧向许霜降,春节前她一直好端端的,一切无异常,他完全料不到她竟然闷着疑心这么久了:“你老早什么时候想要我的锁屏密码?”
许霜降不理睬,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她胸口抽紧,没有办法直白地问下去,仰起下巴,眨了眨眼,不带一丝火气地问道,“她的工作是你帮她找的?”
“霜霜,当时我公司里有个工作机会,黛茜是四丫的同学,正好……”
许霜降摇摇头:“在顾芳怜家,我已经听过了,不要再说了。”
她的鼻腔里有些酸,她还记得她找工作换工作的那些日子,上一家做首代的单位里有个史经理,使着她东奔西跑给人办私事,报销一顿饭钱都特意打电话来叫她下不为例。她还记得顾一惟面试她时轻轻巧巧抛出的问题,如果我们这里拒绝了你,对你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挫折?她那时候保持住微笑,自己难受了一番就过去了。这大半年,她在公司里工作得忙碌,也有些成就感,年底拿了一笔小奖金,但她知道,她像是被什么刻在心间留下了一道印,以后都会唏嘘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