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家那娃啊,我知道了,他要收拾一块地搭个棚,昨天他下山经过,就和我说过了,我让他有空过来拿。”
“他说过两天用完再还。”许霜降甚是尽责,把细节说得清清地,生怕汪舅舅赶明儿要急用这几样工具。
陈池微微一乐,他家青灰软壳蟹总是那样憨真可爱,认认真真地汇报,强调着人家要借两天,其实农家人大都淳朴,东西借去,人家拖延些日子再还,也不妨事的。他等她讲完,抬起许霜降的手臂瞧了瞧,轻轻触碰:“还疼不疼?”,见她挺能忍的,叹道:“去洗漱吧。”
许霜降上楼后,汪忠德也张罗着给汪睿洗。
汪忠德拖出一个大木桶,安置到浴室,陈池讶道:“舅舅,这个桶还留着?”
“留着,我换了一个新箍,上了一遍桐油,再用个几年都不成问题。现在就给睿伢子洗澡用,他就喜欢在里头泡,直接冲淋简直要掉他的命。”汪忠德一边拿毛巾给汪睿搓,一边说道,“睿伢子,你表叔也用过哩。”
光条条的汪睿调皮地掬起一捧水洒向陈池:“表叔也来洗。”
“莫耍水。”汪忠德喝住了小孙儿,“你表叔自己会洗。”
陈池望着舅舅的手按在汪睿的肩头,两种皮肤对比鲜明,汪睿和他小时候一样爱野在外面,太阳晒得多,肤色比他家小区的那些同龄小孩红亮,更比不得许家小区那些孩子白皙,但是和舅舅一对照,简直就成了粉团子。他舅舅常年劳作,手上布满老茧,指甲灰黄,指关节都很粗大,整个手掌黝黑。
“舅舅,你说哪家有摩托车?我想明天去趟镇上。”
汪忠德抬头看向陈池:“不放心霜霜啊?舅舅和你说,青紫泛出来,看着吓人,过两天就没事,你不用太担忧。有摩托车的那家在我们上头,就是来借工具的那个伢子。”
“惟哥哥有摩托车。”汪睿插话道。
“坐着别乱动,好好洗。”汪忠德斥道,把丝瓜络布袋在水里挤了一下,轻轻在汪睿脖子里拂拭,继续说道,“他不是本村人,不过就住在山脚那个村,我们上头那老房子是他姑母家的,他姑母的孩子和你表哥一样在外头,后来把爹妈一起叫去带孩子了,老房子就空着。这娃也不知怎么回事,人家读了书往外头奔,他却回来了,说要在山上搞什么生态养殖,把他妈气得好些天不出门,也不来山上照管他。”
“把手抬起来。”汪忠德吩咐着孙儿,接着道,“这娃人不错,论起来,他姑父比我矮了一辈,他见我远远地就招呼叫我大爷。我们离他最近,他下来要经过这里,一来而去就熟了。有时他去镇上办货,也会问问我要捎些什么。这些天他隔三差五要去镇上买东西,明天我就给你去问问,看他有没有空载你过去,要是载不了人,让他自己过去的时候给我们带一瓶消毒水,那物件小,不碍事,他必肯的。”
“惟哥哥有消毒水。”汪睿就跟所有的小人精一样会搬话,“我听见的。”
陈池一怔,喜道:“睿伢子,真的?”
“真的。惟哥哥问婶婶要不要,婶婶说不要。”
陈池心念一转,就知道许霜降不愿麻烦陌生人。“舅舅,我去他家走一趟。”陈池道。
“我给睿伢子洗好后,带你过去。”
“不用了,不是只有一条路吗?我沿路上去就是,再说那所房子,以前我来的时候也去过,还有点印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