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军、红巾军、南剑军、吞鹏军等,目前也都未再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们以杀吕豫浩为名起事,如今吕豫浩既死,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造反。殿下尽管安下心来,家师已经明言,若宁江真是不顾大局,于武林大会前再有妄动,家师必定亲自出手将他诛杀,不留后患。”
“我……本、本太子知道了。”宋俊哲的脸色,慢慢的回复了一些血色,“既然这般,我就等着贵派于武林大会传来的好消息……”
萧瑟的秋寒,卷荡着皇宫,一片片树叶飘零。太监与宫女们清扫着每一片凋落的树叶,南方空气潮湿,一冷起来,便是渗入皮肤的、刺骨的寒意。
天寒地冻中,那装饰豪华的琼楼玉宇,一座一座,错落有致,依旧在证明着皇家的气派,以及千百年铸就的威严。
……
***
同一时间,昊京中央,那更加气派,更加辉煌的皇城里,虎帝猛查刺坐在龙椅上,倾听着手下官员的汇报。
虽然是在皇城之中,但此时此刻,议事的并不是正殿。内中被清了个干干净净的偏殿里,摆放着一张较大的圆桌,猛查刺就坐在圆桌旁,静静地听着从南方传来的消息。
“蝙蝠公子……杀周帝宋弘!”往一旁的神册宗倍瞅了一样,猛查刺道,“这蝙蝠公子……又什么来历?”
神册宗倍驼着背,背着手,在桌旁踱了几步:“具体的来历……臣也说不清楚,传闻此人,从外表看去,不过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但这应该只是表象,是天生无法长大的侏儒,还是某种邪功所致,谁也说不清楚。他第一次出现,是在昊京最后一次的科举期间,杀的,全都是拜火教的人。后来曾在越岭一带出现过,逼金蚕岭金嫫姥姥退回西岭。有传言说,他是拜火教叛逃的女弟子……当年的京城第一佳人春笺丽新拜的师父,此事我也曾问过拜火教那一边,她们不置可否,对于拜火教内部的事情,她们一向不愿意让其他人插手。不过在我们追杀混江双蛟和阿彩的时候,那蝙蝠公子也曾出现过,当时他身边也带着一只黑猫,至于所谓的混江双蛟,应当就是春笺丽和宁江的妹妹宁小梦。”
“所以,蝙蝠公子杀宋弘,其实是出自宁江的授意?”
“不好说!”神册宗倍摇了摇头,“从局势来看,杀宋弘是没什么道理的事。宁江扰乱我等后方,接下来,应该是要集合起整个南方的力量,与我们打一场恶战。看他的布局,各军同时发作,以杀奸相为名,兵发临安,这分明是想要劫持皇帝才是。吕豫浩一死,反而让那些兵马没有进军临安的借口。这些华夏人,和我们不同,做什么事都要强调师出有名,杀宋弘,杀吕豫浩,直接让宁江那厮师出无名了。杀宋弘之举……倒更像临时起意的样子。”
紧接着却又叹一口气:“不过这也不太好说,说不定宁江的用心,就是要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妥协退让,其他人看着有机会,势必在底下做各种小动作,他直接摆出玉石俱焚的姿态,大家反而怕了,怕闹得不可收拾,怕砸了整个棋盘,坏了整个大局,自然得好好的跟他谈,所以,杀宋弘真是他的主意……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猛查刺道:“南方的这一场乱,我们可有可乘之机?”
神册宗倍嘿嘿笑道:“就看南方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的了,现在南方武林的形势,无非就是梅剑先生与宁江两人之争,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两方真的闹僵,梅剑先生杀了宁江,那接下来,势必一场大乱。反过来,若是他们谈成了,双方达成了合作的一致意向,那么接下来,他们势必在这个冬季,向巴蜀用兵。”
猛查刺冷然道:“巴蜀?”
“没错,巴蜀!”神册宗倍道,“巴蜀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只要一下雪,北方就是大雪封山,我们纵然有心,也无法向巴蜀用兵,但是从西南方蔷薇湖一带出兵,最多就是麻烦一些。如果能够在这个春暖花开之前,收复巴蜀,将鹋哥打回西岭,那南方的华夏人,和北方反抗我们的各方势力,将有极大的可能串联在一起,对我军发动最后的大战,不灭掉我们,誓不罢休。”
猛查刺淡淡的道:“这是他们最理想的情况,真要做到这一步,岂是容易的事?”
神册宗倍道:“没错,所以首先,宁江就要过梅剑先生这一关,这一关不过,对他们来说,一切全都成了妄想。而对于我们来说,明年春一暖,就对巴蜀用兵,只要巴蜀落在我们手中……哪怕只是北方的一部分,则至少也是南北分裂的格局,南方的那些人,基本上就只能坐视我们扫平后方的那些疥癣之患。”
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只顾着吃葡萄的鹘后月理朵冷冷的道:“这宁江的确是精于算计,在我们的后方挑起混乱后,马上就回南方,打得就是冬季里,我们无法大规模用兵的这个时间差。不过,他想要过梅剑先生这一关,恐怕只是妄想吧?现在的华夏,儒道已亡,武道大盛,就凭着梅剑先生宗圣级的实力,和华夏武林第一人的称号,就不是他对付得了的。武林盟主之位,一旦落在梅剑先生手中,宁江那厮,就别想整合成功。”
神册宗倍却是长叹道:“不然,依我看来,梅剑先生这一次,恐怕未必好过。”
月理朵放下手中的葡萄,往他看去:“说到底,宁江只是一个读书人,就算是善于借势,但以宗圣之实力,真要在万军之中取他首级,也不是不可能做到,他总不可能就那般一直躲着?”
神册宗倍却是怪笑一声:“读书人?呵呵!”
猛查刺也同样看向神册宗倍:“这宁江的用兵和对时局的算计、利用,的确是颇为了得,但不曾听说他会武功……”
“那只是因为,谁也不曾真正见过他出手罢了!”神册宗倍负手跎步,“世人都说,宁江精于算计,谋略过人,我偏要说,其实他的武功,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只因为他的算路实在太深,环环相扣,步步心机,他的敌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杀到他面前,就被他安排的各路棋子整垮,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才使得他于武功一道,不如何为世人所了解,可始终深藏而不露,但若有一天,他于武学之道,突然展示出惊人的实力,我却也一点都不会奇怪,只因为,到目前为止,谁又曾真正逼他露过底牌?”
月理朵沉吟一阵,忽道:“倒也有理!”
猛查刺谈谈的道:“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做?”
神册宗倍低声道:“南方那一边,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一边看看南边的局势,一边磨砺兵马,调集粮草,准备好明年对巴蜀用兵。只要在我们出兵之前,南方那一边平不了巴蜀,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宁江也好,梅剑也好,都是我们已经能够看到的敌人,真正需要防备的……是那些看不到的敌人。”
猛查刺目光阴冷,月理朵剥着葡萄皮,微微的抬了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