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尔康永远记得那个少年闯进他家时那脆弱又疯狂地样子，他记得他的嘶吼，他说：“我以为你信我，可是连你都是在骗我的。”

子弹打入身体的感觉很痛，可是远远比不上他看着那少年饮弹自尽的心痛，明明他有机会救他，可是......都是他的错误。

面对眼前这个如天使般干净的孩子，他发誓，他一定会治好他，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麦尔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说：“当然，柯尔，我当然信你。”

洛可可：“......”一看你那表情就是准备哄小孩的样子，信你妹啊信。

洛可可暗自吐槽着，脸上却是一片纯真无暇：“我说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存在，你信么？”

麦尔康沉默，想起记忆中那个偏执的少年，因为他的错误而失去性命的少年，也许，他该换一种思路。

“当然。”麦尔康盘膝坐下，垂眸看着一脸认真的小男孩开口道：“我当然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鬼魂，可是柯尔，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看不见你看见的那些东西，你如何让我相信呢？”

他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告诉这个小孩，如果没有办法证明，那么事实便不会存在。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不能因为你看不见，就否定他们的存在。”洛可可一脸认真，语气坚定地道：“人死去后便成了鬼魂，他们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有的鬼魂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还按照生前的习惯生活着......其实都是一些可怜虫啊，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只想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日复一日重复着曾经的生活。”

麦尔康脸上露出动容之色，他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少年被他幻想中的东西折磨得发狂的模样，眼前这个孩子怎么能一脸平静地谈论着这些事情？

“柯尔，难道你不害怕么？”

洛可可脸上露出淡然地笑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他们呢？大部分的鬼魂都是没有恶意的，更何况，如果我死了，不也会变成鬼魂么？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最最主要的是老娘死了就能回去了啊喂，谁耐烦一天到晚扮着小男孩装嫩啊？

洛可可看着沉默的麦尔康医生，知道她说了这么一大堆，他依旧是不信她的，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肯听她说，那便行了。

“麦尔康医生，你看那个秋千。”

麦尔康顺着洛可可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秋千上空无一人，那秋千却缓缓晃动着，好像有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摇晃一般。

洛可可说：“你看到是空无一人的秋千，我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姑娘在欢快的玩耍。”

麦尔康沉默不语，心中的信念隐隐有些动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

洛可可歪着头，做出一幅纯真无邪的样子，她看着沉默而内敛的麦尔康，缓缓道：“也许是因为我能看得见他们，所以还有一些鬼魂会被我所吸引，来到我的身边，比如你身后那个穿着白色裙子嘴角满是血泡的大姐姐，她这几天天蹲在我的床边，用一双哀怨的眼睛看着我。”

说着，洛可可耸耸肩接着道：“要知道，即使我已经习惯了看见这些鬼魂，半夜醒来时看着一张青白交加的鬼脸，我依然是会害怕的。”

麦尔康脸上闪过一丝怜悯，这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他不能让他被自己的臆想毁掉。

秋千自己晃动，或许只是恰好有风吹过，才会造成上面有人的错觉。

“听着，柯尔，那些都是你的幻想，也许你最近太累了，乖孩子，放松下来，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再出现。”

洛可可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明天上午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克一场葬礼，到时候，一切都会明了。”

洛可可脸上挂着笑容，站起身来：“那么，亲爱的麦尔康医生，明天见。”

说罢，不等麦尔康在多说什么，自顾自地离去。

麦尔康坐在草坪上，看着柯尔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个孩子和那个少年完全不同，如果当初的那个少年有他一半的乐观，或许惨剧就不会发生。

麦尔康站起身来，无意识地游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最后他的脚步好像有自我意识般，停在了一家珠宝店的面前。

温柔美丽的服务员在向客人介绍着珠宝，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奇怪，夹杂着寂寞与哀伤。

那是他的妻子，他们曾经十分相爱，可是一年前她对他却越来越冷淡，最后发展到即使他站在她面前，她也丝毫不理会。

麦尔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天色渐暗，方才紧了紧围巾，蹒跚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