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神色恹恹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天都蹋了。”
苏柔的眼睛亮闪闪的,两手叠在一起搭在桌边,探着头朝他接近。
“可是……”他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邪气的笑容,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光。
可是什么呀,说啊。
苏柔正焦急地等待着。
他却不紧不慢地将手指探进衣领里去,勾了勾,最后指尖勾出了一条银链子,链子上挂了个坠子,像是水滴模样的坠子能打开,苏柔与他热恋的时候,里面正装着她的小像,他说要将她贴肉戴着,戴在最靠近心窝的地方。
只见胡一元捏着那个坠子放在脸颊边蹭了蹭,眼中流光溢彩,满是炙热的爱意,却不是对她,而是装在坠子里的小像所画之人。
苏柔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趴在她的桌子上秀恩爱。
“胡总……”
“哼,你知道吗?我活了二十多年才发现啊……”
她伸长了耳朵。
胡一元满脸甜蜜地抱着那个坠子摇晃着,就好像在哄睡着了的孩子,看在苏柔的眼中却觉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终于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原来不是喜欢女人,是喜欢男人哈……”
“啊?”就像一道惊雷猛地劈中了她,直把她劈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我知道你一直暗恋着我,哼,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柔捂着额头,一脸的生无可恋,“抱歉,胡总,我今天请个假。”
“嗯,知道你被我拒绝了心情不好,走吧,走吧,我这个老板还是蛮体谅人的。”他虽然跟她说着话,视线却不离那个项链。
“谢谢胡总!”
苏柔拎着包就风似的跑走了,不跑不行啊,再不跑她都担心自己被胡一元吓死。
程澈,你行,你真行,改了人家性取向还真是一劳永逸了。
“不过,他手里拿的小像到底会是谁呢?”苏柔望着电梯中不断跳动的数字自言自语道。
“嗯,不行不行。”苏柔猛地摇头,“可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因为,既然是做了胡一元的助理,说明离她遇险的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她好想去看看他。
在程澈的记忆世界里,程澈一直死死按着底牌,不肯告诉她,他的愿望是什么,这样一步步走来,虽然没有奔溃掉这个世界,可是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行就踏错,会不会与他的期望偏离。或者,程澈再坏一些,故意不给她机会,就想把她留在他的世界中……她不愿这样想他,程澈也不会是这样的人,毕竟那些互相温暖、一路陪伴的日子做不得假。
苏柔下了楼之后,找了辆出租车便直奔宋唐的画室而去。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他的画室便在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公园边,名字为“陌生人”画廊的二楼。
她站在那座画廊的门口看了许久,眼前突然浮现出她打电话给孔笙子,却差点把孔笙子逼疯的场景,温暖恬淡的笑容像是春天枝桠上早开的花朵羞涩地绽放。
推开画廊的门,门上挂着的一串玫瑰样式风铃便微微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越发显得画廊里寂静非凡,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过来后,才往里走,一路上都是各种玫瑰画作,这里只展出宋唐一人的画作,而宋唐近几年只画玫瑰。
苏柔沿着一座精美仿佛艺术品的楼梯向上,一上二楼便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墙壁上也画着玫瑰,可是却带这些浮世绘的味道,间或有未着丝缕的男女半掩于花丛间,行走其间,仿佛穿越到了花街柳巷中,颓靡的艳丽无端端地透着一种熟透了的忧伤。
她攥紧衣袖,直直地朝着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去,门只是半掩,浓烈的玫瑰香气夹着颜料的气味扑了出来。
苏柔沉了一口气,才拽着铜把手,缓缓打开了房门,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场景却几乎让她肝胆欲裂。
大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拉的密不透风,墙壁上并没有灯,而是镶嵌着精致的烛台,大红的蜡烛不断往下滴着泪,屋子里四处都摆满了玫瑰,似乎此间主人对玫瑰的执着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残破的玫瑰花瓣铺满了整个地面,就像是安放上了一张柔软的地毯,宋唐正光着脚盘腿坐在房间的正中央,腿边放着画板和一本书,他眉眼低垂,右手正拿刀比量着左手的手腕。
“宋唐!”苏柔大叫一声,踩着玫瑰碎瓣跑了过去,一脚踢飞他手中的刀。
“你、你在做什么!”她仿佛喘不过气来,按着自己的胸口瞪着他。
即便眼前的情景是他进行准备的,玫瑰花瓣摆放的角度也是有要求的,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功,却偏偏被她被打断了。
然而,宋唐的脸上并未露出责备的神情,他缓缓地朝她绽放出一个微笑,既温柔,又虚幻。
“宋唐,你没事吧?”她拉住他的手腕不安地检查着,却最终奔溃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手心里嚎啕大哭。
宋唐有些慌神,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