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我那并不是真正的治疗,只是将她以前所有的记忆都封藏起来,她的大脑搜索不到那段已经崩溃的错误记忆,思维就自然恢复正常了。”
这种做法虽然很简单粗暴,但也出奇的有效,就像截肢手术一样,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只不过李蒙南是个完美主义者,一般情况下他不太愿意用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手法。
“原来是这样。”
受李蒙南的影响,武安素现在也习惯于将人脑看作电脑那样去思考,这就像电脑里有错误的文件,即便无法修复,只要将其隔离禁用,电脑也就恢复正常了。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李蒙南也确实算是治好了那个女孩。
虽说缺失了很多曾经的记忆会让人感到困扰,但总好过疯疯癫癫,而且对于鞠晓行来说,忘掉那段痛苦的过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武安素又想起一件让她难以理解的怪事,问道:“那她为什么会打你?”
“唉,别提了,太长时间不玩潜意识催眠,居然犯了个低级错误……”
提起这事李蒙南也是一肚子的郁闷。
考虑到要让鞠晓行答应放弃肚里的孩子,在封藏对方过往记忆的时候,就又额外多了加一条信息,告诉鞠晓行那孩子是她和她男朋友一次酒醉后的错误,现在她男朋友已经移情别恋,跟一个丰乳肥臀的狐狸精跑了。
这条暗示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李蒙南错就错在将鞠晓行之前的记忆洗得太干净了,以至于连她对她男朋友的所有记忆都消失了。
所以在鞠晓行从催眠状态中醒来后,潜意识就自动对这段不完整的暗示进行了自我补偿,于是乎,刚好就在床前的李蒙南好死不死的就成了记忆补偿中的男主角,代替那根本不存在的劈腿男挨了这么一耳光。
武安素没想到这记匪夷所思的耳光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因,看来她以前真是太小看催眠了。
她一直以为作为一个催眠师,最难的是将人催眠的过程,一旦对方进入催眠状态,催眠师就可以随便发出任何指令,可却从没想过这些催眠指令其实也有着极为严密的逻辑性,期间的过程甚至可以用凶险来形容。
武安素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李蒙南曾经说潜意识催眠是不能拿来玩的了。
“那也就是说,鞠晓行现在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武安素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鞠晓行的父母了,这段时间眼看着两位心疼女儿的双亲一天天憔悴,实在让她感到于心不忍。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李蒙南却没有武安素那样乐观,脸上的神情反而愈发凝重,“鞠晓行病情的好转是建立在过去记忆被封藏基础上的,尽管此刻看上去似乎已经和常人无异,可一旦再次接触到那段错误的记忆,就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甚至可能还会更严重……”
“那能不能想办法不让她接触到?”
“记忆是人活着的证据,除非鞠晓行以后永远被关在笼子里生活,否则总会接触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人是会思考的动物,比如当她无意中看到放在网络相册中的照片,写在个人空间中的日志,她必然就会去想,奇怪,这个男人是谁?怎么和我这么亲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外物我们可以删除销毁,知情者也可以让他们保密,我想以我们警方的力量还是可以办到的。”
武安素略微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她觉得应该可行的建议。
“不可能的。”李蒙南再次给武安素泼了一盆冷水,“即便是记忆被封住,但总会有一些残留的印象存在,比如到一个曾经到过的地方,吃一道以前喜欢吃的菜,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积累到足够的程度,也会由量变引发质变,将被封存的记忆重新翻找出来。”
武安素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种事情她确实有听说过,对于一些因意外而失忆的人,只要经常让他们接触以前熟悉的东西,就有很大几率重新恢复记忆。
不过人家找回记忆是喜事,可若是被鞠晓行找回过去的记忆可就要命了。
“那现在怎么办?”武安素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求助的看向李蒙南,希望他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按你所说的那样,凡是会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东西,该烧的烧,该删的删,知情人全部灭……哦,是封口,最好让她父母连家都搬外地去,如果保密工作做得够完美,估计拖上个十年二十年也没什么问题……”
“那十年二十年之后呢?”武安素问道。
李蒙南用小指挖着耳朵,满不在乎道:“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谁说得清?二十年前我爷爷还是村里的万元户呢,后来把钱存了个死期打算吃利息养老,结果五年后连下顿馆子都得好几十了,你说这上哪说理去?……十年二十年时间不短了,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轰隆隆一辆渣土车过去,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