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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接下来的时间里,萨赫利人与联军又进行了几次战斗,互有胜负,最终,巴哈与卡迪尔从莫特鲁斯手中,夺取了波尔塞纳城周围的几座要塞,当年的战事就这样结束了。在那年的冬天,一部分萨赫利士兵驻扎在波尔塞纳城内,另一部分则分散到各个地区守卫。巴哈与卡迪尔出于保护士兵的考虑,他们没有让萨赫利士兵承担太多的军务,因此许多士兵变得无所事事。而无所事事又是引导士兵走向松散和懈怠最大的敌人。这些士兵正是在那时候,开始真正接触和熟悉我们特朗西特斯人的生活和娱乐活动,他们对这一切都感到好奇,并加以模仿。这些萨赫利士兵,在遥远的海外,在周围居民的耳濡目染下,终于也开始沉湎于他们从前所说的堕落行径。
对于那些生活在波尔塞纳城外的士兵,他们能够接触的东西很少,牌类和棋类游戏就成了他们排遣无聊之情最好的工具。在最开始的时候,一群巴克尔和特朗西特斯的士兵,在营帐里面用纸牌赌博,他们开心地大叫,把刚好路过这里巡逻的萨赫利士兵也吸引了过来。当士兵们看到萨赫利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就请对方坐下,与自己一起游乐。开始萨赫利士兵还非常抗拒,但游戏的乐趣渐渐被发现以后,这群萨赫利士兵也开始像我们的士兵一样,纵情玩乐。他们临走的时候,一个萨赫利士兵把他镶银的腰带解下来,换了两套纸牌和几个骰子。后来,也就是这群萨赫利士兵,在自己的军营里面偷偷与同伴用这些纸牌与骰子娱乐,逐渐的,更多萨赫利士兵,甚至还有一些低级的军官们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虽然期间有几个严守正道的萨赫利士兵控告了自己的伙伴,上级长官也对这种违反军令的行为进行了惩罚,可由于巴哈与卡迪尔的命令,惩罚措施并不严厉。因此底下的士兵,还有部分的将校仍然得以自娱自乐。由于普通士兵都没有钱,随军商贩也不允许贩卖这些物件,所有士兵们就趁着到巴克尔和特朗西特斯人那里巡逻的时候,偷偷用粮食或者装备与他们交换娱乐物,时间充裕的时候,他们还会在那里学一学新的把式和花样,好回去诓骗自己的伙伴。
至于那些在波尔塞纳城中驻守的萨赫利士兵,他们接触的东西就更加丰富多彩。由于波尔塞纳城是帕特里奥克斯的一个巨大的城市,城中的居民生活富裕,各种生活产品与设施都不缺乏,因此波尔塞纳人也有着那个时代的人时常沾染的恶行,比如说公然酗酒、开放赌博、恬不知耻地炫耀混乱的私生活等等。这些情况让萨赫利士兵们倾羡不已,却让他们的高级将官们唯恐避之不及。然而除了这些公然的恶习外,波尔塞纳人的节日庆典,戏剧表演,体育竞技等等一切的活动,同样令一部分萨赫利将官感到害怕。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士兵在没有军务的情况下,再也不是像过去那样,正襟危坐、不动声色,而是跑到酒馆、剧院或者体育场里面,肆意享乐;有的士兵甚至还很快勾搭上了波尔塞纳城中的女人,与她们夜夜笙歌。后来,对此有所警惕的萨赫利高级将官,严格禁止士兵们外出,但士兵们还是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溜出军营,或者说就在军营里面,窝藏女人和酒品,玩着纸牌与棋子。
对于这些充斥在萨赫利士兵军营中的腐化行为,巴哈和卡迪尔开始还是严格处置,但后来,他们两人对士兵这种行为的存在也是得过且过。因为他们害怕严格彻查所有的士兵,恐怕会使士兵产生巨大的抵触情绪,倘真如此,在后备本就缺乏的情况下,他们精心推进的战争就会遭到失败;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也同样对五彩斑斓的特朗西特斯人的生活感到巨大的兴趣。
之前说过,巴哈曾经喜欢过一个波尔塞纳的男童,现在男童被驱逐了,他就把这部分精力转到研究特朗西特斯人的绘画、雕塑还有戏剧表演上。他尤其痴迷于裸体的女人画像,而这在他们萨赫利人的传统中是绝对不能允许出现的东西。萨赫利人的妇女,尤其是已婚的妇女,不管生活穷苦还是富裕,她们的全部面容都不能被除了丈夫以外的任何男人看到,因此富人出门时,都会给他们的女眷安排严严实实的马车,穷人家的妇女则会用头巾和纱布层层遮掩自己的面容。后来,巴哈就亲自购置了一个裸女雕像,放在自己的卧室里面日夜观摩。我不知道巴哈是出于艺术的角度,还是其他的角度来欣赏这雕塑的,但巴哈确实非常喜爱“她”。以至于他的儿子发现自己的父亲屋内藏有裸女像,并把它砸毁以后,巴哈出人意料地极为愤慨,他责骂了自己的儿子,并且把这个雕像碎片交给了城里最好的雕塑家。在修复无望的情况下,巴哈把她埋葬了,还为她立了一个墓碑,上面用萨赫利人与特朗西特斯人的两种文字,刻了这样一行字:“她曾经是波尔塞纳最美丽的女人。”
至于卡迪尔,他既不喜欢男童,也不喜欢女人的画像和雕塑,而是钟爱于特朗西特斯人的哲学。他对外是这样说的,特朗西特斯人的一部分哲学与哈里斯神的教诲是完全一致。但事实上,上面的话似乎只是卡迪尔一个掩人耳目的谎言。因为他后来以私人名义聘请的几名哲学家里,塞尔多斯和戴达洛士都十分厌恶哈里斯教。而且,戴达洛士在晚年的时候还对卡迪尔有过一些回忆,他说,卡迪尔是个宽容的人,让人不能相信他是一个哈里斯教徒。不管怎么说,卡迪尔本人非常喜欢听哲学家演说,因此他总是挠有兴致的跑到哲学家公共演说的会场上听课。后来,他又聘请了许多知名哲学家亲自到他家里,与他交流。虽然受制于翻译水平的缘故,他们彼此只能对一些简单的问题进行对话,可卡迪尔依然乐在其中,表现出非常高的热忱。
以上萨赫利士兵,还有巴哈与卡迪尔的活动,在我们特朗西特斯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于最顽固的萨赫利人看来,这些事情却又是极为危险与亵渎神明的。萨赫利人自从皈依哈里斯教以后,他们就几乎禁绝了一切的娱乐活动,他们的唯一能做的,除了在自己家里坐坐体育训练外,大概就是在咖啡馆,喝着热咖啡,讨论国家大事。也就是在那些公共咖啡馆里,历任领拜者还有高级宗教人员,都按插着自己的眼线,用来监督萨赫利人的言行举止,“矫正风纪”。从这些方面来看,萨赫利人跟安维赫人的领导者都是一样的拙劣。他们的政府以十分庞大的力量,压制着人们拥有自由精神,并且成功培养出了一批以自由为耻的民众,这些民众在日常生活里,就充当起反自由的第一批防线。这些民众的成功是巨大的,因为他们把大部分的自由人都扼杀在尚未获取影响力和实力的阶段。倘若没有什么自由精神的人民,也就不能指望在他们的土地上实施什么良好的民主政治,这样,专制独裁就可以永久维护下去。而面对民主制度,独裁者还能以国家人民的精神不适合施行民主来推脱,并且获赞明智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