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瓦娜斯?那个游侠将军?她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被霜之哀伤复活的亡灵总有些不同。”
天已经有些黑,行营内仍然热闹着。本?杰斐逊凝神听听,又看着风行,轻轻摇头:“阿尔萨斯已经不在这片大陆了?”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风行明显一愣,但他很快便猜到了本?杰斐逊的所指。
“所以,希尔瓦娜斯立刻反抗了。”
“那么,当阿尔萨斯归来时,这些有灵魂、能思考的亡灵会不会再度被他强行控制?”
本?杰斐逊盯着开始昏暗的天,望不到尽头。
风行却看着脚下的小路:“我效忠于决心向阿尔萨斯报仇的希尔瓦娜斯。”
“是啊……你我这样的小人物又能如何?”低下头,本?杰斐逊无奈看向风行,喝了口清水,“如果承诺提供庇护,我会努力说服这些人。”
“你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
面对风行饶有兴趣的疑问,本?杰斐逊反问道:“这重要吗?希尔瓦娜斯是精灵,生是,死也是。我们这些人类已经不可挽回地进入了她的视野――一群人类,无论能够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我们都不可能成为她背负的责任。我们遭遇的是一个前精灵将军的意愿,又不是前乌瑟尔。我们又需要多问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风行灵光一现:“说起来,如果乌瑟尔真的复活为亡灵并且站出来带领你们,你会愿意跟随他吗?”
本?杰斐逊讶然,碗中的那点儿野菜怎么也放不进嘴里。
问题似乎刁钻了些。
“这不可能。”
“和希尔瓦娜斯一样,死于霜之哀伤,又有什么不可能?”
风行纠正着,写意地吞嚼:“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虽然亡灵有可能不再是灾害,人类却难以转变天生的态度。”
“可是,你又是为什么这么相信亡灵?”
找不到回答的话,本?杰斐逊转移了话题。
“我无依无靠,身在这个残破的大地,投靠亡灵很危险,可如果不投靠,便连谈论危险的命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
本?杰斐逊欲言又止的话似乎被风行猜到,他淡淡一笑,以一口清水作为就餐的终结:“为什么不想办法逃到冰封岗,甚至去南方定居?”
本?杰斐逊默认,旋即摇头。
“没错,你已经意识到了,我根本不会人类语。但这只是一个浅显的问题。其实,还有更尖锐的一个死结。”
“什么?”
“我,不,不仅仅是我,事实上,这个行营里的人都一样,不,整个被天灾军团毁坏的地区所幸存下来的人都一样。”风行的脸上流淌着似有却无的忧伤,“哪怕我们经历千辛万苦,逃到了南方,回到了人类的国度,那些原住民会容纳我们吗?别说那些没有见识过天灾军团的人,就连我们自己,对于亡灵魔法的了解也苍白得很,我们能够保证自己没有沾染什么疫病吗?是的,就如我敢于和莉娜握手,我们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亡灵都是瘟疫源,但南方的那些人怎么相信?我们又怎么证明?本,收留落难者是人类的良知,但和自家亲人的安危相比,这种美德却太过脆弱。就算我们到了南方,火刑或许便是我们的结局,好一点儿,被驱逐,更好一点儿,被某个镇子接受,却将永远生活在怀疑之中。这样的将来,你愿意去追求吗?起码,我不愿意。”
风行没有期望自己能够打动本?杰斐逊,这些话反而像是找个人倾诉自己的迷茫,他始终没有看向本?杰斐逊,只呆呆望着那越来越黑暗的天,没有月光。
“所以,你迈出了那一步。”
本?杰斐逊的话听不出是陈述还是疑问。
“我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风行站起来,转身指向点起灯火的行营,“如果他们不认同,我会引诱,引诱不行,就劝说,劝说不行,那就恐吓,如果连恐吓都没效果,杀鸡儆猴便是最终的手段。我没有狂妄到自认为这是对他们最好的道路便决定了这么多人的生死兴衰,我只是很自私――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口,决心生存于希尔瓦娜斯的亡灵治下的我,根本连起码的衣食住行都解决不了。”
狠辣的话说得推心置腹。
透过已经微弱的光线,本?杰斐逊从风行的脸上看到一种阳谋的味道,那略显清秀的面容透着的决断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身先士卒却又死在憎恶刀下的长官。
他始终接受不了风行的话,但军人骨子里的纪律或者说服从让他消极地任随了沉默。因为,自己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绝境中的人得知了一条并不光明的路,一个声音响在耳边,要他跟随前进……